第100章(1 / 2)

“姐,怎么了?”

“沛安,你在病房吗?”

“没,我下楼了。”

“那正好,住院部那边没停车位了,我把车停在门诊楼这边了,你过来帮我拿下东西。”

“好。”

岑沛安挂断电话,站起来的霎那,腿发软无力,他撑着椅背缓了一会儿。

走到两栋楼的连廊处,岑沛安拿出一个口罩,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戴上后,脚步匆匆挤过缴费大厅的人群。

岑沛安从楼梯通道上到二楼,绕到门诊楼,要穿过心理和精神科室。

诊室外的椅子上,坐得稀稀拉拉,大多目光无神地盯着一处,相比其他科室,这层明显安静许多。

沈捷抬手看了眼腕表,电梯门打开,视线短暂挡隔,复又敞明。

另一个电梯门打开,涌出几个患者,从他眼前经过,隔着截断的视线,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望上。

岑沛安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为什么影片里常用时空流转,万物止息来形容这一刻。

久别重逢四个字在这一刹那显得过于轻飘。

岑沛安仿佛忘记眨眼,忘记呼吸,他一动不动,站在四下走动的人群中,肩膀随着来往人的碰撞前后晃动。

久违的细密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往外渗,岑沛安心肝疼,脾胃疼,连十指也疼。

钻心持久的疼,折磨着束手无策的岑沛安,他甚至不知道从何而起,也不知要怎么才能舒缓减轻。

在此之前,岑沛安暗示过自己,遇到沈捷时该表现出的情绪,恐惧、狼狈、害怕,忐忑,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反应出的却是无以复加的痛苦和难过。

沈捷站在几步之外,像是趁着工作闲暇,前来探望谁,他穿着衬衫西裤,外面一件薄款风衣,衣角浸透,垂在他修长的腿侧。

他看着岑沛安,眼底许久才浮出一丝情绪,似疑惑,似不解,又似难以相信,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眸光闪动。

沈捷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尖锐的疼痛不时地提醒他。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六百多个日夜的祈祷,岑沛安再次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

隔着朦胧的泪光,沈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想叫一声岑沛安,可是一张嘴,发不出声音,吐出的气息也苦涩不堪。

岑沛安惊觉他的动作,过往种种的算计,逼迫和威胁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倒退逃躲。

沈捷忽然停下,站在原地看着他,焦灼慌乱地伸手想要解释,他想让岑沛安不要害怕,可是他一抬手,岑沛安退得更多。

护士推着护理车经过,岑沛安慌张撞上,器械发出碰击声,他回头和小声惊呼的护士道歉。

再转头,走廊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岑沛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从拐角处出来的王景,再次证实了他没看错。

他见到沈捷了。

意料之中,却又太始料未及。

老谈把车刚停好,得空下车抽根烟,烟刚燃一半,就看见沈捷从大厅出来。

他慌忙熄灭眼,再抬眼,看到王景也脸色苍白地跟出来,朝他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车里气氛诡异,老谈不吱声,余光不停地瞥向副驾驶的王景,对方神情严肃复杂,悄摸摸地看了眼后排座位。

沈捷正在翻看分公司的材料,他顿下翻动的手,抬眼,目光份量十足,沉声道:“有话就说。”

“没。”

王景摇头,让老谈把车开回沈捷的住处,直到沈捷下车,走进别墅,他才长舒一口气,似如临大敌后的侥幸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