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玻璃碎裂的脆响划破展厅的优雅氛围。一位侍应生踉跄后退,托盘上的红酒尽数泼洒在那幅价值连城的油画上。深红的酒液顺着画布蜿蜒而下,刹那间晕开一片血色。
“别碰画布!”
清冽的嗓音穿透骚动。段回竞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快步上前,拦住了正要擦拭的保安。那人动作利落地脱下外套,从内袋掏出一方手帕:"酒精会溶解颜料层。"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却稳得出奇。先用帕子吸去画框边缘的酒液,再将外套内衬轻轻覆在受污的画面上,顺着纹理一点点按压。展厅的灯光下,能看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衬衫后背渐渐洇出一片深色。
“需要蒸馏水和无酸纸巾。”他头也不抬地对赶来的管家说,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酒里的单宁酸会腐蚀油彩。”
段回竞不动声色地靠近。青年处理画作的样子像个专注的外科医生,微蹙的眉头下,睫毛在灯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二十分钟后,酒渍终于变成了淡淡的粉痕。
“暂时只能这样了。”青年直起身,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段回竞身上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个人没露出责备的眼神。
段回竞接过管家递来的湿毛巾,递给青年:“专业的?”
“读书时候选修过文物修复。”青年接过毛巾,指尖不经意擦过段回竞的手掌,冰凉带着薄汗。
段回竞看着他擦手的动作,突然笑了:“段回竞。”
“虞亭。”青年顿了顿,看着被救回来的画作,轻声道:“抱歉,还是需要专业修复师…”
“已经比大多数人做得好多了。”段回竞示意侍者换上新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虞亭,“敬你的临危不乱。”
虞亭望着杯中摇晃的香槟,第一次露出极浅的笑意。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穹顶,正好落在他沾了红酒渍的袖口上。
段回竞后来才明白,虞亭对不熟悉的人永远一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冷静自持,连道歉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可现在的虞亭却像是被惯坏了,总爱故意撩拨他。有时是吃饭时突然踩他的脚,有时是趁他接电话时凑过来咬他喉结,等把他惹毛了,自己哼着歌去洗澡,留段回竞一个人在客厅平复呼吸。
简直可爱得要命。
车缓缓停下。段回竞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掌心托住虞亭的后颈。那人睡得正熟,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轻缓。他低头吻了吻虞亭的嘴角,低声道:“到了,醒醒。”
虞亭眉头微蹙,没动。
段回竞退开些许,故意道:“主厨今天特意留了北海道海胆,据说是在海底现捕现开的,再不过去就要化掉了。”
话音刚落,虞亭就睁开了眼。他还没完全清醒,眼神带着点迷茫,却已经下意识抓住了段回竞的袖口:“……我的。”
段回竞低笑,顺势扣住他的手指:“嗯,你的。”
Chapter02
距离虞亭任教的大学还有一公里,他就让段回竞靠边停车。
“就送到这儿吧。”虞亭解开安全带,指了指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教学楼,“你这车太招摇了,开过去又要被学生围着拍照。”
段回竞皱眉看向窗外十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浪,连路边的梧桐都被晒得蔫头耷脑。他转头打量虞亭:这人今天穿了件浅亚麻衬衫,露出的后颈白得晃眼,怕是晒不了十分钟就会泛红。
段回竞从捞起一把黑胶伞扔到虞亭怀里,“要么我送你到门口,要么打伞走。”
虞亭接住伞,金属伞柄上还带着段回竞掌心的温度。他故意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