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拍了拍周仰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走了。想养狗的话自己去挑一只吧。”

他的目光在周仰脸上停留了一秒，“它不是毛球了。”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周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窗外，虞亭的身影穿过阳光斑驳的校园小道，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六年前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

虞亭躺在病床上，三十岁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我只是腿不能动…不是没有知觉。他摸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周仰把车钥匙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脆响：“我看是你躺太久，魔怔了。”

虞亭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却说不出更多话。

“先用导尿管吧。”周仰低头检查输液瓶，语气平淡，“新护工明天来。我晚上有个饭局，实在推不掉。”

虞亭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干裂的嘴唇轻颤：“用那个会疼。”

周仰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心不在焉地回道：“身体没好全，总要遭点罪的。“他顿了顿，“对了，下周我要去广州出差，有事打电话。晚饭你想吃什么自己订。”

“嗯。”虞亭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仰来去如风，十分钟后便离开了病房。虞亭望着紧闭的房门，想起从前再忙的日子，周仰都会抽空陪他吃顿饭，晚上总要窝在一起看会儿肥皂剧周仰不爱看电影，说下班后不想再专注精神，虞亭也就由着他。

可自从那场车祸后，一切都变了。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将虞亭拉回现实。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眉宇间的阴霾稍稍散去。

段回竞发来一段视频：翠花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午饭，毛茸茸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找了宠物健康师检查，好几项指标超标，你不许再偷喂它罐头了！】

虞亭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轻点屏幕：【好】

没过多久，一条语音消息跳了出来。点开后，段回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特有的磁性，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翠花不满的哼唧声：“你自己呢？午饭吃好了没？你们食堂那些速成鸡，激素多得能当兴奋剂。明天开始叫人给你送饭…啊，明天周六，那就下周。”

虞亭站在教学楼拐角处，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敲打又删除。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他手机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段回竞的消息就先跳了出来：

【沙龙地址发我，太晚必须接】

字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虞亭深吸一口气，终于快速敲下两行字：

【晚上到了发定位给你】

【我爱你，段回竞】

虞亭本来也是想说要段回竞来接，却又不好意思，他发送完立刻锁屏，耳尖有点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段家客厅里，段回竞盘腿坐在地毯上，一手撸着翠花蓬松的毛发，一手举着手机。看到消息时，他挑眉对着狗子吐槽：“你妈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翠花突然停下啃玩具的动作，歪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盯着藏不住笑的主人看，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爸，你没事吧？

段回竞揉了揉狗头，起身时不小心踩到玩具发出一声怪响。他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去把你藏起来的罐头交出来。”

翠花“嗷”一声跑了，拒不服从。

Chapter09

夜色如墨，一辆黑色奥迪Q7静静停在咖啡馆门前的车位上，车身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