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殷照雪,现在我能算作你信任的人吗?”
殷照雪呼吸都因此停顿了下。
问出这话时,江渔脑中闪过的,是满策府上空,殷照雪用手抹了她满脸血,又抹了自己满脸血,告诉她,为什么她不值得信任。
他说:“没人会信一个连血都未沾染过的人。”
江渔用手沾了沾刀面上的血。
她将血抹到自己脸上,又将手伸长。
一道红痕就那样被抹在殷照雪眼尾靠下的位置。
殷照雪瞳孔骤缩,不止呼吸停滞,连提刀的手都开始僵硬。
她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在欲渊代表什么?
眼神几番变换之下,却也没有继续动作。
于是江渔脸上有了放肆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说:
“明明就决定了要相信我。”
她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横在脖前的刀:
“殷照雪,承认你的信任就那么难吗?”
……
逐血被这么轻易地推开了,连殷照雪自己都难以置信。
他望着手中的逐血沉思:
他有信任她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面的江渔已经飞速处理完自己的脖子,此时没忘朝殷照雪的腰间看一眼:
“你的伤自己处理了吗?”
因为语气太过自然,殷照雪下意识就回应:“处理过……”了。
他勉强咽下最后那个字,而后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他眼神带着莫名。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诛心问还有让人变聪明的作用?
就算殷照雪现在回忆起她方才的行为,心中居然也没出现任何不虞。
殷照雪收回逐血。
这是一个信号,江渔撑着脸凑了过去:“殷照雪。”
声音轻快。
从来没人以这种满含愉悦的声线叫过他的名字。
殷照雪不由愣了下,回神以后,他回味过来些什么,沉下声来:
“你很得意?觉得我不杀你就能为所欲为?”
“不是,”江渔说,“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你不觉得这样猜来猜去很累吗?”
反正她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殷照雪说:“不觉得。”
“你肯定不觉得,”江渔道,“反正猜的人又不是你。”
这次殷照雪没说话。
他学着江渔的动作将身子懒洋洋地撑在了桌上。
江渔看一眼,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就问了:“你知道度厄和柳娘吗?”
便听殷照雪不急不缓地挤出一道鼻音,不管是不是敷衍,总之是表示知道的意思。
想了想,江渔又道:“之前龙含宁为了杀你提前吃了浮屠果,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有欲道……”
她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渔村几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元放元氏如何,伤了你的人究竟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之类的。
江渔这才发现,她不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殷照雪看她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又带上了几分嫌弃,却是省去了那些夹枪带棒的试探。
“你的问题太多。”他稍微想了想,而后说:“把眼睛闭上。”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江渔看着他的眼睛。
就算解决了没完没了的试探这个问题,她也没忘记殷照雪是修的是欲道。
更没忘记司清藏起来的那张兽皮上“一生疯魔”四个字。
其实方才她也存了要是殷照雪发疯,她就抽出度厄,或者直接道歉认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