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大步走来,军绿色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他的眼睛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邬云珠的心猛地揪紧了。
袁野的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痛苦、犹豫,还有一丝决然。
“云珠。”袁野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沙哑,“能跟我去河边走走吗?”
河边的芦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袁野从怀里掏出那个铁盒,手指微微发抖:“你看到照片了,对吗?”
邬云珠的呼吸一滞,点了点头。
“她叫小梅,是我妹妹。”袁野的声音突然哽咽,“十年前那场洪水……她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
邬云珠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那个与她神似的女孩,灿烂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
“第一次见到你,我差点叫出声。”袁野的指腹轻轻摩挲照片,“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而是你扶老人过马路的样子……和小梅当年一模一样。”
一颗泪珠砸在照片上。
邬云珠这才发现,袁野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突然明白,那把县里的钥匙,院子里的梨树,甚至他对她家人的好……
都是这个失去至亲的男人,笨拙地想要守护眼前幸福的努力。
“昨天的电话……”袁野深吸一口气,“是部队要调我去边境。但我已经申请退伍了。”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因为遇见你,我终于学会了……如何继续活着。”
第82章 纵使千山暮雪,我亦如期归来
河水的波光在袁野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些泪痕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小溪。
邬云珠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照片上少女的笑颜,又缓缓移到袁野颤抖的嘴角。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的声音比芦苇的摇曳还要轻。
袁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怕……怕看到你可怜我的眼神。”
他攥紧了铁盒,“更怕你觉得自己只是个替代品。”
一只翠鸟掠过水面,激起细微的涟漪。
邬云珠突然抓起袁野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感觉到了吗?我是活生生的邬云珠,不是照片里的影子。”
袁野的掌心传来她温热的泪水,真实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他粗糙的拇指抚过她的眼尾:“我知道……你们一点都不像。小梅爱哭,你却很坚强;她总是迷路,你却能在山林里辨明方向……”
邬云珠破涕为笑:“所以那天在山上,你跟着我是怕我走丢?”
“我是怕你像她一样……“袁野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阳光穿透云层,将相拥的身影投在河滩上,完美地融为一体。
邬云珠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青草的气息,听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申请退伍,是因为边境太危险?”
袁野的身体僵住了。
邬云珠捧起他的脸,看到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
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害怕再次失去所爱之人。
“袁野,”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父亲当年明知举报刘大山会有危险,还是那么做了。因为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
河对岸的柳树上,蝉鸣突然嘹亮起来。
袁野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姑娘。
他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是调令……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报到。”
邬云珠展开信纸,鲜红的公章刺痛了她的眼睛。
服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