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刘家媳妇偷偷塞给她的半斤粮票,“其实人不错,就是被家里管得太死。”

袁野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芝麻饼:“今天粮站放的救济粮,我排了三小时队。”

芝麻香气勾得邬云珠胃里一阵绞痛。她已经三个月没吃过细粮了。但她掰下一半又推回去:“明天你还要去公社送材料。”

两人推让间,院门突然被拍响。王寡妇慌慌张张闯进来:“云珠!快去看看,李婶家的小丫发热抽筋了!”

邬云珠抓起药箱就往外跑。袁野举着煤油灯追上来,灯光在田埂上晃出一圈圈光晕。远处传来李婶撕心裂肺的哭声。

土炕上的女童脸色青紫,牙关咬得咯咯响。邬云珠一摸额头就暗道不好,这热度能烫熟鸡蛋。

她飞快从药箱底层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三滴灵泉水混在草药汁里。

“按住她!”袁野一把箍住孩子乱蹬的腿。邬云珠捏着孩子鼻子灌药,却被喷了一脸药汁。

“让我来。”刘支书媳妇不知何时挤到炕前,熟练地掐住孩子人中,“我家老三去年也这样......”

当鸡叫头遍时,小丫终于退了烧。

邬云珠瘫坐在门槛上,发现袁野正用袖口擦她脸上的药渍。他手指上有道新鲜的血痕,是刚才被孩子咬的。

“明天我去公社。”袁野突然说,“找陈书记要个正式批文。”

邬云珠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官方背书,妇女生产队随时可能被扣帽子。

她望着晨曦中袁野瘦削的侧脸,想起前世他为了护她被红卫兵打断肋骨的场景,喉咙突然发紧。

“我跟你一起去。”她抓住他手腕,“顺便......去看看康大年。”

袁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们心照不宣,那个秘密调查绝不能停。

第二天晌午,祠堂西厢房前热闹非凡。

妇女们搬来旧门板当课桌,王婆婆用高粱杆扎了几个小马扎。邬云珠正往土墙上贴袁野带回的识字卡,突然听见一阵自行车铃响。

公社陈书记跨在二八车上,身后跟着满脸不情愿的刘支书。

“这就是你们搞的托儿所?”陈书记扶了扶眼镜。

邬云珠注意到他中山装肘部打着补丁,黑布鞋沾满泥点。

这是个实在人。

她刚要开口,二狗媳妇突然挤上前:“书记您看,这是我们妇女自己挣的钱办的!没花集体一分钱!”

陈书记翻看着邬云珠记的账本,突然笑了:“还搞了按劳分配?有点意思。”

他转头对刘支书说,“老刘啊,你们村妇女比男人有出息嘛!”

刘支书的脸色顿时像吞了只活青蛙。

当天下午,公社大喇叭突然广播表扬桂花村妇女“自力更生度荒年”。

邬云珠正在晒药材,看见袁野推着自行车从田埂上走来,车把上晃着个盖红布的篮子。

“批文拿到了?”她小跑着迎上去。

袁野掀开红布,篮子里是五本《赤脚医生手册》和两盒粉笔。

最底下压着张盖公章的文件,“关于妇女生产队的备案通知”。

“陈书记特批的。”袁野嘴唇干裂起皮,却笑得灿烂,“还给了这个。”

他从内兜掏出张糖票,“中秋特供,能买半斤水果糖。”

邬云珠突然鼻子发酸。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这个总把细粮让给她的男人,自己饿得半夜喝凉水充饥。

夜幕降临时,刘支书却带着两个戴红袖标的闯进院子。

“有人举报你们私藏粮食!”红袖标之一踢翻了墙角的背篓。

袁野突然挡在她前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