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忍冬沉默。

钟隐月继续:“没听懂吗?我是说,我若当真不偏心,所有人一视同仁,你都不知道被冻死在山头上多少回了。倒是你,你嘴上说着不能偏心,可你是否瞧见邱戈和窦娴是如何对他的了?在原来的山门里便不得重视,空有其名,乾曜长老在大会上随口就能污蔑他偷盗,你想没想过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不知真相,猜想也能猜出个大概吧。”钟隐月说,“这般的人,来了我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来就生了大病。他那样温和随意什么都行,我不偏心,谁偏心他?你瞧瞧你,你偏心他吗?”

“……”

“你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的,你若说你糊涂你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钟隐月说着,站起了身来。他捻着手中玉珠,慢悠悠地往外走,“仔细想想,我倒不是不了解你。你从前自卑胆小,生怕会被逐下山再去流浪。你日日吃了这顿没下顿,你怕了蓬头垢面与狗抢吃的的日子。”

“所以你即使在这儿不被人当人看,被赶出去扫地冻得满手脓疮,你也认,因为至少我给你一顿饭吃,至少你师兄师姐还是好的,会关心你,多给你些饭吃。”

“你需要那些饭食,所以你留在这儿。”钟隐月背对着他,“你没有灵根,所以你认了。你很恨自己的平庸,所以那些饭你都是咬碎牙咽进肚子里的。”

“你恨自己,你又不得不接受就得这么平庸地在山上过一辈子,蹭一辈子吃的。可是你后来有了异灵根,一瞬间就变成了人上人。”

“你这个人,剑法便向来爱剑走偏锋,雷术更是,所以人也向来极端。”钟隐月说,“无灵无根时极度自卑沉默,一朝天赋异禀又更是自视甚高。你如今,越发眼里容不得沙子了,不许旁人不喜爱,眼下连我偏爱谁都要来指点一番。”

白忍冬的头埋在臂弯里,没说话。

“若论偏心,你炸了玉鸾山时,我不问责,你怎不说我偏心你,心无大公?你习雷咒又炸山宫,怎又不说我偏心你,心无大公?你随我卫道,我只赐你一人宫中上等仙剑时,你怎不说我偏心你,心无大公?”

“心在你身上,便不是偏心。待我去关怀另一身世比你更凄惨的弟子,便是心无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