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人来报,言其“急病暴毙”,衣襟里还塞着半截悔过书,一人担下了全部的罪责。

苏玉衡接到消息时,正倚在软榻上喂鹦鹉。

金丝笼里的雀儿啄碎了他掌心的瓜子,碎屑簌簌落在他月白色的外袍上,密信展开的刹那,鹦鹉突然尖啸一声,扑棱着翅膀撞向笼杆,笼子下悬挂得金铃铛叮当乱响。

他强作镇定,手却将信纸攥得稀烂,“该死的病秧子!”话未说完,忽地走至案边,提笔写信。

信自然要给晏临渊寄去。

晏临渊不在府中,苏玉衡心中失了主心骨。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半晌,也想不出何晏君这一遭雷霆手段的用意,越想越急越气恼,猛地掀翻身侧的妆奁,里头的珍珠滚了一地,宛如他哭不出的眼泪:“他难道是绝我的命脉,该不会要趁着表哥不在府中……”

苏玉衡素来以柔弱示人,借表亲的身份在侯府呼风唤雨,如今财路被截,连着损失两名心腹,终于惧了怕了,要以退为进。

“来人!收拾细软!”想到秋菱被镇在井下的惨状,苏玉衡咬牙强作镇定:“苏府在京中有间私宅,我们在表哥家中叨扰许久,明日我们就去辞别,先搬出侯府……”

次日,侯府角门抬出十余口樟木箱笼。

檐角悬的铜铃忽地叮当乱响,风卷起雪色狐裘的毛流,何晏君立在檐下修剪枯梅,雪光映得身影如剪纸般清瘦,剪刀“咔嚓”一声剪断枝桠,他静看积雪扑簌簌落下。

一队灰雀倏地惊惶掠过枯枝。

披着火狐大氅的苏玉衡从廊下穿过,他直奔何晏君而来,掀开狐毛领子露出一张俏脸,开口呵出一团白雾:“主君倒是雅兴,这般赶尽杀绝,不怕寒了人心?”

何晏君唇边漾着三分笑意,压根儿懒得与他虚与委蛇:“表少爷走得这般急切,不等侯爷归京再做决断?”

“何必装模作样!”苏玉衡挥开眼前枝桠,雪粒子坠落下来,恰好洒在他的皂靴上:“府中老奴暴毙,表哥归来定要追责,届时我自会被表哥迎着风光回府……”

“咔嚓”一声,又一根枝桠被剪断、坠落。

周遭听墙角的侍从们战战兢兢低下了脑袋。

何晏君抬眼,正对上一双狰狞的眸子:“表少爷执意迁居,往后不必再打点西苑的吃穿用度……”

他并未接下苏玉衡的话,姿态与神情都漫不经心,明明在与苏玉衡对视,开口却是吩咐身后的王江海:“关外雪灾频发,本君要礼佛斋戒为民祈福,即日起侯府用度削减三成,省下来的银两以侯府的名义,捐给官府用以赈灾,另将城东那几间绸缎庄的账目重新盘查……”

苏玉衡瞳孔微缩,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怯懦。

何晏君突然上前,用手中的铁剪挑起苏玉衡的下巴,望着苏玉衡清丽柔美的脸,何晏君的眼底暗潮涌动,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无嗣之过,实乃七出之首,为承袭门庭香火,本君只得为侯爷广置偏房,遍寻姑苏择得几位妙龄双儿,或如飞燕轻盈,或似玉环丰腴,俱是从画中走出的玉人……也不知待侯爷归府之后,可还记得表少爷这只解语花?”

第70章 70裸体练字,骑乘淫玩

晨起薄霜未晞,青竹案头消磨辰光。

谈忆雪将前日新得的澄心堂纸铺陈开来,纸色如云、纹似涟漪,砚池里积着昨日的宿墨,被南窗透进的曦光一照,显出几分澄澈,都是官宦人家才有资格用得上等货色。

“主君今日要临谁的字?”赵时郁立在一旁研磨。

穿堂风过,檐角的铜铃叮当一阵响,何晏君笑看了他一眼,将紫檀笔架上一管狼毫取下,指尖捻着笔管转了三转,不急不躁地将笔尖落在砚上徐徐舔墨。

墨渖顺着毫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