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木珠盘弄,身子仍透着苍白病气,秋菱只瞧了眼便垂首,颈子弯成道恭顺的弧,将食盒中的点心茶水一一取出摆好。

瓷盖半掀,热气混着药香涌出,甜腻得呛人。

苏玉衡想方设法要与晏临渊作鸳鸯,今日这茶点岂是寻常?何晏君懒懒抬眸,目光从那描金食盒与青瓷汤盅上一掠而过,又瞧瞧秋菱的俏丽打扮,又是从他私库里撒出去的雪花白银。

何晏君唇角勾了勾,像是笑,又像是刀刃出鞘前的一瞬冷光,“表少爷记挂,只是这点心我不能乱用……”

秋菱的耳坠子微微发颤:“那请主君用甜汤!”

生怕何晏君再婉言相拒,秋菱又多加了句:“表少爷还等着奴回去交差,望主君怜惜……”

“等等!”谈鸣玉走近,从袖间取出银针,谨慎地验了验毒。

“不知礼数!”何晏君笑骂。

他顺手将指间的伽楠香木珠交给谈鸣玉,仔细嘱咐着:“我要的药采买回来后,照着口述的方子……这二十六颗珠子不多不少,每日一颗细细磨成粉末熬进药汤中,要熬化了……”待他事无巨细地交代完,谈鸣玉攥紧珠串退下了。

“表少爷有心,替我谢过。”何晏君这才慢悠悠开口,他抬手接过瓷盅,指腹摩挲过青瓷裂纹,贴着内壁轻轻一拭,摆出欲饮的模样凑至鼻尖嗅了嗅,甜香底下藏着一丝腥麝,像蛇信子舔过喉头。

这毒下得精妙,深谙药性相冲的道理。

大补即是大亏,活血的药不要命得下,服之虽能一时亢奋,久之却形如枯藁,深宅大院的手段不可小窥。

何晏君忽地掩上盅盖,问了句风马不接的话:“秋菱,你跟着表少爷多少年了?”

秋菱嗓音细若蚊蚋,恭恭敬敬回话:“回主君,奴是苏府的家生子,打六岁便伺候表少爷盥沐更衣。”

何晏君幽幽叹了声气:“唉……那可真是打小就修来的情分,表少爷若嫁进侯府,少不得许你个通房位份,好让你改头换面做主子……到那时,绫罗裹身、玉簪绾发,岂不风光无限?”

秋菱浑身剧颤,却不敢抬头:“奴、奴不敢妄想……”

话音未落,何晏君手一松,瓷盅倏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