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邢世柔所练的那门“六连环”武功,又极为依仗双手灵巧配合,他肯定不死心,千方百计要医好手臂,因此才会派出手下劫掠珍贵药材。

严惟洲从怀中取出两块银子,轻轻一抛,正好落在那老板怀里。

那老板“啊”的叫了一声,说道:“这位大侠,您老人家这是……这是做什么?”

严惟洲不语,转身便走。

他想,那日自己若是除掉了邢世柔,这大魔头现在也不至于祸害百姓。两块银子未必能补偿药铺的损失,总也是尽一份心。

方云漪快步追了上来,说道:“你倒是好心。”

严惟洲不语。

方云漪小声嘀咕道:“怎么你对我就这么霸道呢?”

严惟洲仍然不说话。

倘若方云漪真的是龙族余孽,那就是他的死敌了。这小子还指望他对他有多和善呢?

太阳当头而照,已是正午时分。

严惟洲又买了六匹马,便领着方云漪去镇上最大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大堂闹哄哄的都是食客,待得饭菜上齐,方云漪闷头苦吃。严惟洲吃了一会儿,便停箸思索心事。

忽听得一阵女子低语声从二楼传来,一群戴着面纱的少女结伴走下楼梯,为首的宫装女子左顾右盼,一眼就看见了严惟洲,笑道:“咦,好巧啊。”正是柳润颜和神女宫的弟子们。

严惟洲眉头一皱。

这家酒楼门口只拴着几匹骏马,停着几乘轿子,并无神女宫的轮宫。否则严惟洲看见了那等庞然大物,定然不会走进这家酒楼。

方云漪低声说道:“我早就让你遮一遮脸,你不肯,你看,这不是遇上武林同道了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罢咯咯笑了起来,纱帘遮挡下,他的笑容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严惟洲举起手指,作势要点方云漪的哑穴。

方云漪连忙忍住笑容,把头低了下去。

柳润颜吩咐众弟子先行出去,自己走到严惟洲这张桌子边,婷婷袅袅行了个礼,笑道:“我们在楼上看见你走进来,就觉得很像是屠龙圣仙。现在一看,果然不错。”

严惟洲起身回礼,方云漪此刻算作是他的随从,也默默跟随行礼。

他不愿贸然出声求救,料想柳润颜不至于为了他得罪严惟洲。就算愿意,神女宫能不能从严惟洲手里救出他来,还不好说。

反正万俟兄弟不会不管他,日后必定到水月湖上门要人,不必急于一时。

柳润颜坐在两人对面的长椅上,严、方并排坐回原位。

柳润颜说道:“那天朝天教大办喜宴,方少侠被一伙儿歹人劫走。神女宫还有各大门派世族,都是朝天教的客人,大家想着尽力帮衬一把,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方少侠,想是那伙歹人带着他去得远了。

“各大门派在问鼎峰盘桓了两三天,实在帮不上忙,反而要劳烦人家分神照顾,大家互相一商量,也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严掌门是中原武林表率人物,怎么问鼎峰出事第一天,你就连夜下山去了?未免有些无情。”

说罢,她嘻嘻笑了起来。

严惟洲眯了眯眼睛,说道:“柳宫主是帮着赵教主,找严惟洲兴师问罪来了?”

柳润颜微笑道:“我小小女子,哪里敢和圣仙大人找不痛快。”

方云漪听他们一时还说不完话,便拿起筷子,伸长手臂去夹一片烧鸭。

柳润颜本来没怎么留意这个衣着朴素的随从,但见他袖子里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肌肤,手指生得修长漂亮,不禁留了留神儿。

又往两人碗里一看,严惟洲自己只吃了半碗米饭,这“随从”倒是把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还剩了一碗底的鱼刺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