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低声说道:“屠龙圣仙,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鼻子上那粒痣,异域妖修何人不识?”

方云漪本来在箩筐里憋得不行,急等着严惟洲放他出来松泛松泛,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他心里不免焦躁。

但听这人的声音依稀有点耳熟,他又一怔,暗想:“奇怪,这人是谁?我怎么好像认得他?”

严惟洲说道:“何方无名之辈,也来与我聒噪?”

那黑衣人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头月光般纯净的银发。

他面色苍白滑腻,与人类无异,但脖颈靠近锁骨一带的肌肤却覆盖着蛇鳞,由浅及深,如水晶般泛着淡淡磷光。

他长相本来颇为俊美,只是一对银色竖瞳极为妖异,冷冰冰看着严惟洲。

严惟洲了然,说道:“蛇族闵氏。”

那黑衣人说道:“我姓闵,草字莲君。”

方云漪心想:“好家伙,竟然是他!那天在问鼎峰下槐花林中,他孤零零跑走了,没想到躲到这里来了。”

严惟洲说道:“听说赵璋仪老儿特意请了蛇族赴会,怎么没在问鼎峰上看见闵公子?”

闵莲君淡淡说道:“来与不来,有时候并没有那么简单。”说着,他又望了一眼屋里的大箩筐。

他功力不浅,早就听见箩筐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必是藏得有人。

严惟洲脸色一沉,说道:“你要多管闲事么?”

闵莲君说道:“我不知道你捉了什么人,你也不必告诉我,我毫不关心,本来都不愿跟你打照面。只是这次来到中原,家父曾特意嘱咐过,要是遇到屠龙圣仙,必要代他老人家问候一声,我不得不打扰了。”

说着,他双手抱拳,行礼说道:“莲君代父亲敬上严掌门:一别十八载,严掌门别来无恙?老夫抱病在身,不能与严掌门相见,深以为憾。”

严惟洲面露不虞之色,说道:“你回去告诉那老蛇头,他若要来寻仇,本座在水月湖恭候大驾。不必费这么大劲儿,传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过来,我没功夫跟他纠缠。”

闵莲君说道:“圣仙大人多心了。当年人妖大战之后,双方约定止战息争,互不相侵。闵氏怎会到水月湖寻仇呢?”

严惟洲冷笑道:“你不寻仇,仇要寻你。譬如闵公子躲在客店里无所事事,却不知道有人暗布疑局、步步紧逼,闵氏不久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伙儿歹徒闯上问鼎峰掳走方云漪、还留下了昆玉鳞的消息,尚且没有传扬到淮水,闵莲君一概不知。

闻言,他还以为严惟洲说的是万俟狼族被杀之案,猛的触动了心事,说道:“万俟七狼深夜遇害,元虹重陵必定视之为奇耻大辱,绝不会到处张扬。你如何得知此事?更如何知道我是被人陷害?除非根本就是华虚门布下的毒计!”

严惟洲莫名其妙,说道:“什么七狼遇害?”

闵莲君心头火起,咬牙说道:“你还抵赖?”

严惟洲说道:“你疯言疯语、故意跟本座找茬么?”

闵莲君双掌分立,摆出进攻架势,怒道:“你也是江湖上大有身份的人物,何故行此卑鄙龌龊之事还不敢认?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惟洲双眉一轩,说道:“你要打就打,胡乱攀扯什么?难道严惟洲还拾掇不了你一条长虫吗?”

方云漪身在箩筐之中,苦于哑穴被封,只想大喊:“别打了!大哥别笑二哥,你们都错了!”

闵莲君一声清啸,猱身直上。

严惟洲看他不用兵刃,便也空手与他相斗。

闵莲君双掌上下翻飞,银色真气化作一圈圈光芒,身形极为柔软,招式灵动轻翔,往往从意想不到之处发难。

严惟洲抱元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