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颤抖扶住城墙,怔怔俯瞰遍地死伤无数,忽想到武威关陷落那一日,他族人的尸首亦是这般遍体鳞伤堆在城下,血流漂杵,触目惊心,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复仇,千辛万苦脱胎换骨,终于爬上峰顶,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忽觉一股黑血冲至喉头,靖太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难以立足。他强忍着咽下那一口热血,转头对准那白龙,哇的一声,满腔黑血尽数喷洒在白龙身上。

那白龙一惊,凌空飞了起来。天空中炸裂一道惊雷,大雨迅速把他身上血污洗刷干净,复露出雪白晶莹、整齐排布的一片片龙鳞。

靖太昌豹尾直竖,伸手指着雨幕中的白龙怒道:“龙族不为天道所容,这才招致灭族大祸,你这孽种就不该留存于世,迟早会有遭报应的一天,我就洗着眼睛等着看你怎么死!”

东迦罗嗤道:“魔修竟也讲究因果报应。”

严惟洲眼底冷光一闪,喝道:“自作孽不可活,你还不认命?”说话时剑柄反撞靖太昌背心。

靖太昌听到背后劲风袭来,轰然反过身子,欲待和敌人斗个同归于尽,可他右脚一踩,却落在几具交叠的魔修死尸上。他头晕目眩,当即踉跄摔倒。

严惟洲手中剑柄画了个弧线紧跟而来,嗤嗤两声点中靖太昌的穴道。靖太昌圆睁双目,再也动弹不得。

严惟洲两根手指捏着剑尖,伸出剑柄勾住靖太昌的衣领,轻轻一挑,就将他整个人掀飞起来。

东迦罗伸出右手,正好捏住了靖太昌的后颈,紧接着一个箭步跃上城头,将靖太昌高举在半空。

那白龙飞到墙头,弯曲龙身绕着东迦罗盘旋徘徊,一声长吟飘扬在战场上空。

于是成千上万道目光都射向城头,只见白龙盘飞,那无涯盟盟主靖太昌如同木偶一般,死气沉沉被东迦罗提在手里。刹那间狼军爆出响亮的欢呼声,魔修们则军心崩溃,凄惶无措,更加难以抵挡狼军。

重陵喝道:“哮月城的男儿们,随我诛灭余孽!”群狼大声鼓噪相应。这时城墙上再无妖邪,重陵命人在城头挂上哮月城的狼旗,又升起城门,分派一支百人队进入总坛扫清余孽,自己则率领群狼爬下城墙,那白龙也跟着重陵飞到地下。

重陵唤道:“云儿!”

那白龙伸头来拱重陵的肩膀。重陵闭上眼睛,低头碰了一下那白龙,那白龙眨了眨眼睛,两人互相深深嗅闻着对方的气味,只觉得无比熟悉可亲。

重陵低声叮嘱道:“你跟着我,仔细坏人拿箭射你。”

那白龙点了点头。重陵一声长啸唤来坐骑,干脆利落跃上马背,弯弓搭箭奔入战场。那白龙果然紧跟着他,如影随形。

东迦罗则将靖太昌提在手里,跟严惟洲冲入战场一同歼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魔修残军就如丧家犬般散乱奔逃,尽数遭戮。

后方战场上羌笛声愈发嘈杂尖利,元虹、闵莲君兀自和狐族大军狠斗相抗,敌众我寡,血腥惨烈更胜前方。但两人看到无涯盟溃败之状,心中都十分振奋,知道大部队很快就要来支援己方。

重陵高声传令,狼军迅速整理队形,分出一支百人队从东到西扫清战场,其余大军则调转方向,准备剿灭狐军。

丹金骑马奔来接应。东迦罗把靖太昌交给狼王,说道:“这家伙拖得我碍手碍脚,但许多事情还得着落在他身上打听,须得留着活口慢慢审问,眼下还是请狼王看管。”

丹金说道:“东禅师所言有理,只是不知太子允准否?”话语间对那白龙竟多了几分敬重。

那白龙睁着圆溜溜的银色眼眸,从半空中低下头来看了丹金一眼,似是不懂他怎么转了语气。

殊不知狼族向来崇拜强者,鄙视弱者。丹金从前见方云漪年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