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漪心中觉得奇怪,绕开石井,继续往前走,遇到拐角就跟着转弯。

那条铁链倒是很长,容他将整间石室都慢慢探了一遍,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回到原处,心中无比惊疑:

“这石室四面墙壁和地下都毫无缝隙,连门窗洞口都无,竟是一间密室,那、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忽然想到天花板还未探过,方云漪一手托着铁链,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纵身跃起,用力推压屋顶。

石室的屋顶并不算高,方云漪蹦蹦跳跳摸了半天,可以确信屋顶也无天窗出口。

方云漪颓然无力靠在墙上,想到天竺之行化为梦幻泡影,万俟兄弟、闵公子又生死莫测,东禅师不知是否还在翘首等待,而他再也不能赴约……

他不禁绝望化为气恼,大喊道:“是谁啊?把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若是要除掉我,何不痛痛快快把我一刀宰了,也不失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为什么使这么阴毒的手段折磨我?不给吃不给喝,打算把我生生囚死吗?”

他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阵,石室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回应,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许余生都要在这里受煎熬,气闷得他几欲昏倒。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方云漪只觉得又渴又饿,只得摸索到水井旁,掬了一捧水嗅了嗅,又伸舌尝了尝,井水清冽,无色无味,料来没有毒性。

方云漪咕嘟咕嘟猛喝了一阵儿,凉水化作一线流入腹中,焦渴缓解了许多,饥火却更加炽烈。

但这石室光秃秃的连一根草都没有,方云漪饿得不行也没奈何,靠着井壁再次坐下来,心想:

“想来也没别人,必是无涯盟的魔修在营地偷袭了我和闵公子。还有那股气味,究竟是谁对我说起过……?

“我被关在这鬼地方,闵公子说不定也被关在别处受苦,这种石室阴寒潮湿,他蛇族倒还能舒服些对了,溟烟山脉离营地不远,难道这里竟是无涯盟总坛的大牢?”

他越想越觉得可信:“那靖太昌深夜脱逃,搅得营地大乱,他的手下就趁机来劫走了我和闵公子。靖太昌当初失手遭擒,说不定就是以身为饵,一步步诱我们中计。可他也忒大胆了,他就不怕我们把他杀了?还有,他又是怎么挣脱牢笼的?”

无涯盟这群魔头行事诡秘,方云漪想来想去都没头绪,转念又想:“若是狼哥哥们捉回了靖太昌,正邪双方各自拿捏人质、互相牵制,谁都不会轻举妄动,但若靖太昌逃回了总坛……唉,这局面可真是闷杀人了。”

方云漪方才捞水解渴,井水泛起层层波澜,又有水珠沿着井沿滴滴答答落下来,但没过一会儿功夫,一切又归于沉寂。

依照方云漪的性子,宁可这时候有人来打他骂他,也比把他孤零零关在这里强。

方云漪心中烦闷,把铁链绕在手中,故意拨来拨去弄出些动静来,以解孤独之情。

那铁链虽然沉重,一节节互相撞击,倒是能发出高高低低各类清脆声响。

方云漪越玩越是上手,节拍渐渐变得齐整悦耳,不知不觉合上了狼卫夜宴长歌的曲调儿。

方云漪面露微笑,心情宁定了几分,暗想:“无涯盟既然没有立即取我性命,那就是拿我还有用处。我只管我的,或早或晚,他们总会放我出去。”

他放下铁链,举起两手垫在脑后,作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散漫态度,脑中思绪随之远去。

闭上双目,想象自己回到故居,眼前梨花飞舞,春景融和,脚踩着柔软的青草,依稀看见娘亲在溪边浣洗衣物,回头冲他温柔一笑……

他又想到问鼎峰、小龙山、久仰其名却缘铿一面的北漠哮月城……许多人的面容都在眼前浮现,他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大家这会儿都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