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声音绵软地说:“只是还没有完全入睡。”

“祖父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但屠苏博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老祖父那带有威压的嗓音:“你真的决定将所有希望都押在玥萱身上吗?”

“如果她的预想成真,那么你此刻的选择自然无可厚非,但如果事与愿违呢?”

“她所提出的,是千百年无人能够实现的壮志,这究竟是空想还是真的有望实现,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在底牌尚未揭晓之前,你真的已经准备好,将全部赌注孤注一掷了吗?”

老祖父对顾玥萱醉心于土地研究的执着深感敬佩,对她提出的创新理念虽然感到新奇,但也会全力以赴地支持。

然而,支持与押宝终究是两回事。

屠苏博正在下一场赌注。

他拿出了自己目前所剩无几的赌注,不惜一切地赌顾玥萱定能成功。

屠苏博长叹一口气,脱去沉重的外衣,轻身跃上床榻,将仍在浅睡中的顾玥萱轻轻拥入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低声呢喃:“我确实觉得你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站在他面前夸下这样的海口,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他也绝不会动摇分毫。

但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顾玥萱……

顾玥萱在浓重的睡意中并未听清他的低语,只是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咋了?”

“没啥。”

“只是你所说的,我确实很难反对。”

因此,我自然会不顾一切地相信你,无怨无悔。

在屠苏博的细腻呵护下,他不愿让顾玥萱感受到丝毫额外的压力。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他俯身在她柔软的秀发中心,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心睡吧。”

即使遭遇挫败,亦无需介怀。

他敢于赤手空拳地投身赌局,便早已做好了承担输赢的准备。

他的每一个决定,绝不会成为顾玥萱肩上的重担。

顾玥萱对于屠苏博内心的纷繁复杂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揉搓着他柔软的衣领,呼吸逐渐变得轻柔而缓慢。

屠苏博整夜未曾合眼。

……

第二天拂晓,丘山脚下的第一个温室中。

胡婶蹲在田埂旁,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忍不住兴奋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哎呀,真是没想到,这大雪纷飞的时节撒下的种子竟然真的发芽了!看这白嫩的根须都已经向下伸展了!”

两座温室的高低错落,中间由一条挖通的炕道连接。

炕道的尽头,灶坑中燃烧的木柴日夜不息,散发的热气沿着炕道源源不断地输送至温室内部,一掀开厚重的门帘步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室内外明显的温差。

温室里暖意融融。

伴随吴婶而来的大娘搓了搓手,笑着说:“种子发芽并不足为奇,顶部的油布和四周涂抹桐油的稻草将温室围得严严实实,内部温暖程度甚至超过了初春时节,随便撒些什么种子,自然都能生长。”

外界虽然冰天雪地,寒气逼人。

但种子并不是撒在露天的土地上。

这样的种植方式的确让村民们感到新奇,然而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深耕细作的老手。

起初村长提议与屠苏家一同搭建温室时,吴婶心中七上八下,生怕一番忙碌后徒劳无益。

但今日一见实景,她的心情却渐渐变得炽热。

房陵的严寒几乎笼罩半年之久,家中的耕地实际可用于种植的时间不过半年多些,大多数时候只能等待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如果这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