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群人正在修城墙, 成蹊路过,看见城中的百姓有不少仰头对着他笑。

照例还是进了城主府, 本来就被火烧了一半,后来打架又塌了一大片,可住的地方倒是不够多了,容缨本来打算将人安排进自己的房间,却见成蹊走过庭院,步伐却不似一开始的陌生,他在容缨有些惊讶的目光中, 熟练的进入书房, 解开斗篷, 抖了抖雪,丢在椅背上挂着,随后成蹊回头,扬眉,声音冷冷淡淡的。

“站着干什么?进来,有话问你。”

容缨怔怔地望着成蹊,“兄……长?”

“不敢当。”成蹊坐在桌案后,常年挂在脸上的笑意淡去,显出一种漠然的疏离,半垂的桃花眼抬起,黑白分明的眼底映着容缨,冷冷淡淡,连当初虚与委蛇的那一丝强装出来的亲近都消失了,他开口,语气有几分嘲弄,“你当年想让我死的时候,可没将我当做兄长。”

一语落,容缨脸色有一瞬间浮现出难堪,他仓惶地看向成蹊,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不是……兄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成蹊双手交错,他看着容缨,眼底不带一丝感情,他半低着头,作出附耳倾听的动作。

本意是指望容缨能够说出一些相关信息,却不想容缨见状神色一颓,苦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全部想起来的?”

成蹊手指悄悄捻住了衣袖,声音淡定,“不久,出去一夜,让风吹了吹,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我还以为能再拖些时日。”容缨闭眼,神情说不上是释然亦或是绝望,摇头苦笑,“我既盼望着你将我记起,又怕你想起一切后恨我。”

成蹊坐在案后,他看着低头的容缨,想法有些许复杂。他其实想起来的事情并不多,但凭借着他如今断断续续想起的记忆来看,曾经他大概当过一次大冤种,而且死的很惨。

但如果真的有一个人,他从小养到大,最后却反目成仇……他多半是恨不起来的,至多是两不相见,当个陌生人。

不过这是他现在的想法,十七岁的时候他会干出什么事,倒真是拿不准。成蹊努力的,想让自己显得冷漠一些,他回忆起少年时期的自己,但时间过去太久,十年过去,他周身的锋芒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只能陷入沉默。

他越是沉默,容缨的表情就越是绝望,红衣的青年一步步上前,他比成蹊身形高大,目光里却全是祈求,“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不恨你。”成蹊靠着椅背,半搭着手,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