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惦记着门外那个人,边收拾着床上的污秽物,边心不在焉地应付我爸说:“可能是燃气公司照例上门检查燃气的。”
我爸用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审视着我:“这个借口你刚才用过了。就算真是检查燃气的,你为什么一直不给人开门?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个人在家时,燃气泄露,把我这个累赘给炸死是吗?”
我冷言讥讽道:“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再说,想杀你也不用那么费劲,给你二两假酒,你能把自己喝死。”
我爸咕囔说我这段时间怪怪的,在酒店干个破前台就不再是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上总理了,忙到飞起。
他持续发问:“是不是小乐在敲门,你不想让他进来?”
“我们都分手那么久了,他早就搬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在这住的好好的,因为你俩分手了,他就搬家?”
“那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他。”
我有些心虚,导致语气显得更加不耐烦了。
见我全程都在敷衍搪塞,我爸也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短视频,等我把垃圾袋系好,拎着垃圾准备出房门的时候,他突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真,你刚刚是不是哭过了?”
我的心房被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给揉了一下,变得又酸又皱,一股道不明的委屈和悲伤顷刻间流淌了出来。
这一刻,我很想回到孩童时期,很想像个天真无辜的孩子,趴在我爸床上痛哭一场,哭我们父女俩的命运怎会这样惨,哭我为什么万般求不得。
只是我还没挪动脚步,我爸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一句话便把我从自我感动的情绪中给叫醒了:“你是不是又傍上别的男人了,那男的有权有势?小乐怕他。”
我脑海中浮现出程嘉逸的脸,决绝地摇了摇头。
接着,我爸重重地叹息:“那你大伯怎么会死得那样惨?我想不出来,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那么恨他,他罪不至此啊,毕竟他是你大伯。”
我大伯死亡的消息,这段时间在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因为他的死状太可怖,凶手太残暴无情
他被戳瞎双目,拔掉舌头,砍断四肢,全身上下几十处刀伤。
那些伤口甚至还被用热油浇过,最终被抛尸在城郊的玉米地里。
犯罪后,凶手主动去公安局投案自首,坦白犯罪经过,动机不过是因为他和我大伯发生了几句口角。
大娘固然不会联系我,叫我参加大伯的葬礼,我只能通过传闻脑补出我大伯的死状。
是,大伯死得很惨。
跟程嘉逸当初承诺的死法差不多。
但此刻我心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倒被我爸那句「他罪不至此,毕竟他是你大伯」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刺痛着,直叫我无法呼吸。
原来上一秒的温情全是假象。
也许我爸根本不在意什么蒋凯乐,不在意我现在跟了哪个有权势的变态老男人,他只是想知道关于他那个禽兽哥哥死亡的真相。
或许当他知道大伯的死真的与我有关时,他还会反过来指责我残暴不仁。
我的胸腔里迅速燃起了一把怒火。
这股怒火煎熬着我,驱使着我转过身,大步走到我爸床前,举起我的左手。
无名指的第三指节因为神经断掉了、再也伸不直了,这是我大伯至今残留在我身上的、永远洗不掉的精液。
我提高了音量,展示我大伯征服过我的胜利成果给我爸看,大声质问道:“什么叫他罪不至此?我有今天,不全都是拜你们兄弟俩所赐吗?啊?什么叫他罪不至此?”
我爸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