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偏过头去,看到站在窗边高大的男人,曾如恶魔,堵住了她的所有生路。
乌鸦听觉向来敏锐,回过身来看她,眸光深沉,不知喜怒。
“没死成,好失望?”
黎式讥讽地勾勾嘴角,“系,我失望没拖着你一齐去死。”
“你好想我去死?”
“系啊。”走投无路到这个份上,她倦了再与他拿腔拿调。
“噉好”,男人竟也不怒,“照留我身边,给你机会带住我去死。还有,你别再寻死觅活。”
她有点惊诧地看他,莫不是吃错了什嚒药,“你咩意思?”
“留我身边。”
“再畀你逼死几次?”
相识不过几月,算来竟已经逼死她两回。事不过三,他知道自己手段从不光明。男人蹙起眉,短暂的默了默才说话,“唔会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也不想去信他的话,挪开目光不再看他,思考了几秒钟,说,“你知我要求。”
了然他现在不会放手,她却也不想让步。既然重新活过来,便绝不能毁了自己。
男人点了点头,终于让步,“我会帮你将学籍过档到香港嚟。这不算难。”
没想到他如今竟会同意的那么爽快,看来自己地狱走一遭,也不算一无所获。读书的机会竟然是险些用一条命换来的。真是讽刺。
她依旧盯着纯白的天花板,转而扯出一个苦味的笑来,对他说,“好。我应承你。唔会寻死觅活,留你身边。”
“算你识相。”他永遠说不出好话。
日光洒进来,却也不能使她发暖,这条路黑暗而漫长,她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无定漂泊到尽头。
房间里沉寂许久许久,才有她有些破碎的声音。
“为什嚒...偏是我...?”她双眸含泪,心境苍凉,如死一半,“你明明可以拥有那么多女人,无数的人愿意顺从,任你揉搓,为何偏偏要为难我?”
乌鸦没说话,因为他从没思索过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做很多事,都是没原由的。
一支烟捏在手指间翻来覆去还是忍下,随便掀出一个回答给她,“可能是,三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的垃圾堆里,我记住了你的脸。”
呵。多么讽刺。
“你笑什嚒?”他问。
黎式重新应上他的那双,曾经让她恐惧万分的眼睛,坦然以对,“我笑什嚒?我笑人生苦短,就算为了家人我也要苟活你身边。我笑人生荒唐,如今我悔得想殺了自己,为什嚒要犯贱在垃圾桶里救下你。”
她不肯落泪,神情又倔又娇,画皮下面一身反骨。若是扮不住贤淑撕破脸,却能在之后又装模作样装回去。
他禁不起诱惑,附身下去,手指插进她发间,或缠绕或抚弄,另一只手捧着脸,低头深吻下去,压根不想听她絮絮叨叨些什嚒。
今生羁绊,势要不死不休。
看她的脸依然苍白,双唇却因被吮吸过,湿润,嫣红。
他放开她,说,“阿式,你会习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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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9章 「18」转变
黎式不喜欢住在医院。纯白的长帷幔,刺鼻的酒精味,滴答的机械声,这些都很容易把她拉回记忆中白色闭塞的场地里,送走了她好几位最亲的人。
起初乌鸦不同意她提前出院,只是看她是真的不适应,甚至深夜里他从堂口回来,看她在睡梦中都是冷汗和哭泣,才松了口,缩短住院时间,允许回家养伤。
这几日,她的话也很少,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飞鸟出神。细佬过来送饭,回去向他报告,都说黎小姐的状态又和刚来香港时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