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荣让黑鬼和哈里把地上的“乌鸦”搬上船,他自己也把黎式放上甲板后,又下船来断开船只和码头的铁链。

似乎是瞬间,大部队已经到了跟前,花仔荣不敢相信东星的人竟然消息会那么快,便不管不顾地启动了船。

渔船慢慢热了引擎,船只离港,海风扯动桅杆上的旗帜,花仔荣蹲在黎式面前,俨然已经是赢家的姿态。

“我早说让你跟我,你不肯。”他挑起她的下巴,笑得一脸奸邪,“点嘛,你而家还不是已经在我手里?不单只是你,仲有他。”

“他不是很犀利?”花仔荣不掩一脸嘲弄,手指用力掐住黎式的脸,问,“我愿意再畀你机会,跟不跟我?”

难道一个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是仅凭什麽爱意吗。不是的。只是征服欲罢了。在花仔荣的计划里,殺掉同自己竞争的雄性动物,即乌鸦。这第一件事已经要完成,第二件,就是占有失败者的配偶。

这像是一种挑衅,也像一种宣誓。

黎式眼神无波,经历过好几次生生死死,她早不像从前,语气亦无波,“你殺咗我罢。”

她淡漠的态度陡然惹怒了他,像是被受到了无视,“就算死,都不肯跟我是吗?我阿爷是孙庸,我孙家是台湾最大的黑帮家族,跟我委屈你了吗?”

黎式看定他,说,“卑劣就是卑劣。”

分什麽高低贵贱。

她一口咬在他的虎口,意料之中的,换来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得黎式嘴里泛出一阵腥甜。

“好。”花仔荣生性变态,盛怒后却竟然反笑,指着靠在船边绷带“乌鸦”,问,“你知,点解我咁想殺他,却留他到而家呀?”

黎式似乎突然意识到什麽,在她破碎的目光中,花仔荣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在,等你动手。”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把黑色手枪被塞进黎式的手里,又被迫抬起了双臂。

“来。举好枪,对准。”花仔荣在黎式的身后,紧贴住她后背,强迫她举枪,将她的手指定扳机处,耐心教学,“知道你对准的是边度吗?是人的心脏,是我无数次想对准,一枪干掉他的地方。亲爱的Miss 黎,我把这个天赐时刻,留返畀你。”

黎式这辈子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东西。冰冷的机械握在手中,对于下一秒会发生什麽,她丝毫不敢想象。

是。她是很恨乌鸦,恨他毁了自己原本安逸平和的人生,但她又有多少次想殺了他,却都没能动了手。

这与是否是女人无关。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坦然面对自己殺了人这个事实。

况且,要殺了他,她...是做不到的。

极度的恐惧和莫大的悲伤一左一右挟持着她,将她的精神拖到崩溃的边缘。黎式在用尽全力地推拒,但面对本就不相称的力量对比,一切都是徒劳。

枪口对面的“乌鸦”在最后一刻,似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那最后一眼,是释怀,是心甘情愿。他用昨晚一整夜的时光,无声地同她告别,自认为,已是值得。

而这一眼,也使她终于将他认了出来。

“我唔要...唔要...啊...!!!”

枪声突然响起在黎式耳边,犹如摩天大楼顷刻坍塌而发出的声响一般,花仔荣强控着她的手指,拉动了扳机。

一个血窟瞬间爆开在亚佐的胸前。

花仔荣似乎是被这种殺戮的声音激红了眼,一下接一下地扣动扳机。一朵接一朵血色的花绚烂在白色绷带上。

.22口径伯莱塔的弹夹极限是八发子弹,而有七发全部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黑洞洞的枪口冒着白烟,而黑枪的主人发出了如疯癫般的狂笑。黎式跌坐在原地,手被震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