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格外认真,攥着宁玉的手掌像是固执地想要去留一阵风。

等待,很快。

听起来就像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承诺。

容钧青往外走,衣袂翻飞,腰间的玉佩伶仃作响,宁玉在这一刻想不起有关爱和恨的一点东西,只能想到两人年幼时候,闷热的夏季,因为自己睡眠太浅,他去跟着两个太监一起拿着粘杆去粘乱叫的蝉。

他在说“两个人才是竹马”时候一直都很认真,或许他真的是这样认为,尽管自己给了他一场火和无尽的等待。那场火不仅没有烧断绵延的情意,反而在等待中熬成了入骨的爱。

宁玉突然很想让容钧青回一下头,让自己再看一眼他。可是他走得太急了,步伐快到似是要奔起来。他不想耽搁,不想等待,只想快速折返,拥住爱人的胸膛。

晨光吞没了他的身影,一切都消失了。

一股力道攥住了他的手腕,纱幔中他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庞,就已经跟着他的步伐在后退了。

汤泉宫居然还有侧门,宁玉有些吃惊,庄寒带着宁玉一路跑出来,外面有锦衣卫接应,两个人翻身上马,拿着令牌一路逃出宫中。

半路有人在追,应该是容钧青反应过来了。

他们一路逃窜,却在城墙外看到了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的谢留序。

他早就知道了。

他怎么忘了,东阳宫里有太多谢留序的眼线,或许在庄寒潜入东阳宫的第一刻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谢留序知道庄寒要把自己带出去,没有选择距离较远的宫里,而是来到城门外堵着他们。

谢留序起身,看着马上被庄寒拥在怀里的宁玉,面容看似沉静,却暗含着裂纹。

“看到我很意外吗?”

宁玉滚滚喉结:“你还是那么聪明。”

谢留序朝他点点头,嘴里的话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肯定:“你也一样,从不让人失望……”

他朝宁玉伸手,隔着外面一圈锦衣卫,对着宁玉说道。

“下来,跟我回去。”

宁玉坚定缓慢地摇头。

“谢留序,我有自己要回的地方,我不属于这里。”

谢留序的手掌没有收回来,但是看着宁玉的眼眸已经浸满忧伤。

“所有你从始至终,从没有改变过你的想法。那些好听的,令人心安的话,都是假的。你骗了容钧青,骗了我。你从没想过留下,因为你想要的,从来不在我们身上。”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到了爱恨都不顾的地步"

他收了手,移开步子,给宁玉让开一条道,他这样看着他,肩膀有细微的颤。

“那我也没什么不能放手的。”

如果这世上能有这样的交换和成全,那一定是很爱很爱,所以才会成全。

从只藏一人的执拗到没什么不能放手的,宁玉知道他不是因为不够爱而妥协,而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妥协给了宁玉的执着。

“宁玉!!!”

容钧青撕心裂肺的低吼声从身后传来,宁玉转头,看到容钧青站在城墙上,衣袍都不整齐,仓促中带着狼狈,一张脸惨白,就这么紧盯着宁玉的面颊,瞳孔中是显而易见的恐惧和痛苦。

他手掌捏着石砖,身体前倾,声音是强壮镇定的颤抖。

“宁……宁玉,你现在,现在从马上下来,回来,回到我身边。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宁玉只是仰着头,在风中看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时候他多渴望再看容钧青一眼,可如今他再回头,两个人已然站在命运的两端。

容钧青感知到了宁玉无声的拒绝,拳头砸了两下墙壁,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