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宁玉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样一个肮脏水深的宫中，竟然会有齐善清这样一尘不染的人。

从前那些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的样子，怕也是在这深宫里有样学样。皇后让他这样做，他就觉得这样做是好的，所以跟着学。

宁玉勾勾唇角：“是不好，不然像父皇这样自负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听我的话立太子。”

齐善清拿过宁玉推过来的茶杯，但是紧攥在手心里没有喝，良久之后抬眼看着宁玉，声音微微沙哑：“今天太子哥哥和那些老臣吵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宁玉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一些茶，余光朝着屏风后看了一眼，想知道两个人亲密被打断之后的洛昭在干些什么，但是没有瞥到洛昭的身影。又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不过是意见不合，稍微争论了几句，不算是吵架。”

他轻飘飘地开口说着。

齐善清的情绪稍微有些激动了一些，拧眉看着他，身子微微前倾：“那你可知道……一旦得罪这些旧族，就算日后登基，你大权在握，也不免会被他们摆布……”

宁玉知道他说这话是好心，也知道他这话反映了齐国朝堂上最根本的问题。

齐善清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虽然纪泊苍在朝堂上风头盛了许多年，但是这些贵族的利益是不可撼动的，你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回到齐国，又摆出来一副不容他们的样子，你可知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宁玉挑眉，欣赏着他的神情，慢悠悠托腮，“怎么对付我？你说他们怎么会对付我？”

他情绪这样激动，宁玉微微眯眼，瞧出来了一点端倪。

“六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齐善清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变：“没有。”

宁玉捕捉着他脸上的神情，心里的猜想更加笃定，嗤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还以为六弟今天过来是投诚的呢。”

齐善清神色一僵，很显然是一副被猜到了的样子，应该是上次劝说他的事情让他心中有所动摇，这次又刚好宁玉被封为太子，他正好借此机会来向宁玉表达自己的心意。

但是他看了太多齐国内部勾结的事情，所以他不是特别相信宁玉真的能和这些贵族制度作对，真的能清楚齐国这么久以来的沉疴。

“我只是觉得，你想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沉默了半天，齐善清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真是被宁玉猜对了，他是有心投诚，但仍旧是心有顾虑。

不过，能看出来宁玉想做什么，也还算是有脑子。

宁玉将他茶杯里已经凉掉他的茶给他倒掉，然后换了新的热茶，垂眸缓缓开口：“既然你今天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我们就坦白说吧。”

他抬起眼睛看向齐善清，一字一句道。

“老实说，这些事情能不能做成，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做。”

“如果你站在我这边，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可以保证你有一条命在。但是如果你选择站在皇后那边，就代表了你还有反心，皇后逼你的也好，你自己想的也好，对我都是一个威胁。”

他嘴里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眯起来的眼睛里透露着危险和骇然，他敲打着桌面，开口道。

“我不会留你。”

齐善清看着宁玉黑墨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装着太多野心和锐利，让齐善清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滚滚喉结，忍不住想要逃离，下一秒，他死死攥紧了手掌，强迫自己紧盯着宁玉，声音像是被迫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听着涩然又艰难。

“是你说的，只要我站在你这边，不管最后发生什么，你都会留我一命，是吗？”

宁玉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