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遥转身到玄关换好鞋,推门下楼。他走出楼道口时,许濯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见他的时候下意识按下电子烟,揣回了口袋里。
“怎么还不回去?”林星遥问。
许濯直起身,“还早,不急。”
“你也不能总是让你妈妈担心。”
林星遥从口袋里摸出两条麻仁糖,递给许濯:“这是我之前上学时候在北方买的麻仁糖,很好吃,给你。”
他本意是想对许濯这些日接送自己的行为表达一点感谢,虽然很寒酸。许濯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糖,他伸出手握住林星遥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林星遥顿时紧张想挣开,但许濯没松手,他站在林星遥面前,低声问:“那天你说,还有话要和我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林星遥静下来,垂着眸不说话了。许濯低头望着他的脸,林星遥的脸小,瘦,鼻梁温润,唇抿成一条线。
许濯扣住他手腕,“星遥。”
“我没有话要说。”林星遥开口,“那天只是想办法让你保持清醒,我说了什么话,你都不用在意。”
许濯的身上还残留有淡淡的电子烟香。夜将他笼罩,烟香清冷。
“讨厌我了?”许濯温柔问。
他离得近了,林星遥别扭侧过头,“没有。”
“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我不知道――”林星遥涨红脸推开许濯的下巴,“别离这么近!”
他差点炸了毛,推开许濯连忙后退,慌地转身跑上了楼。
许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心握着那两颗糖。朴素的包装,廉价、口感甜腻。
时隔三年,他终于又收到了林星遥的糖。
夜深,星幕垂野。
林星遥抱着被子,脑袋埋在枕头里。被子仍是从前的被套,那股淡淡的老旧馨香似乎永远不会散去。
外婆走的那天是阴天。遗体烧成一盒灰,由林星遥抱着。他刚走出火葬场,就接到警察的电话,告诉他他的妈妈找到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警察、心理医生和姨妈都小心地陪伴着他。姨妈看过现场照片,她一定不要林星遥看,独自在角落崩溃哭了很久。
林星遥反而想,至少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否则他该如何开解自己?他失去了所有,只有不忘记过去曾拥有的一切,才能不随波逐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