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当即高傲冷硬地别开了脸,那扭头的力度,夏霓真怕他颈椎错位。
这间餐厅以甜点见长,开场就上了三道小甜点,第一道外壳像一枚粉色的小果子,里面是清爽的柚子汁和青柠汁,第二道是栗子做成的脆皮加上栗子酱,第三道是个西蓝花挞。
风味都上佳,但祝余如同嚼蜡,食不知味,他沉着脸机械地放进嘴里。
夏霓两边观摩片刻,“bb你确定你在玩弄他?”
祝余抬起脸,“嗯。”
“我怎么觉得你玩不过他。”
祝余一下被点着了,腾地躁起来,好似被看低,“我可能怎么玩不过他!?你以为我是什么天真小白兔吗?”
他气得脸颊都泛起红晕,夏霓看他急急躁躁的,想了想,切下一小块小牛胸腺,叉住递到祝余嘴边,红唇勾出一个笑,“吃一口。”
祝余不动,他不习惯吃别人餐盘里的食物,就算是夏霓,而且他刚才明明看到夏霓一直咬着叉子,他眼珠下瞥警惕地盯着那一块小牛胸腺,“我不要,我有。”
夏霓笑容更盛,笑眯眯看着他,“吃一口嘛,快点,我手都酸了。”
祝余从她明丽甜蜜的笑容中品出一丝丝胁迫的凶光,僵持半晌,他凑过去张开嘴将小牛胸腺咬入口中。
夏霓更加甜蜜地笑着看他,“味道好吗?”
祝余机械地快速咀嚼着,“嗯。”
夏霓重新拿起刀叉,悄然朝那方投去一眼,在餐厅清幽偏暗的光线里,梁阁仍然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进食,不时微笑和同行人说些什么,八风不动,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不在意。
嘁,没意思。
用餐期间祝余一直没怎么抬头,神色冷淡,只间或应夏霓几句话,直到夏霓吃得差不多了,和他说,“我去洗手间。”
祝余再抬起头时梁阁那桌已经空了,他下意识抻长脖颈四处看了一圈,确实已经走了。他郁郁地坐回去,人在的时候他连眼皮都不往那抬一眼,可人走了他又有些怅然若失。
最后又上了一份柑橘冰激凌,可祝余已经没心情吃了。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抬起来四处张望,又失望落座的样子被梁阁尽收眼底,梁阁又看了会儿,走出监控室,餐厅的老板之一、梁阁的同行人就笑着跟上来,“这男孩儿是吧?总觉得见过,你从哪儿认识的?”
梁阁想了想,“美少年工厂。”
同行人大为讶异,追问道,“还有这种地方,说说,说说,哪儿?”
梁阁笑,“学校。”
近几天连日阴雨,今早起来才放晴。
早上吃得很清淡,梅童鱼配白粥,祝余猜测父亲最近一定工作不顺,他在焦虑的时候格外地喜欢说教,饭桌上气压很低,除了继母偶尔言声,只剩他爸情绪宣泄似的发问和说教。这些话祝余大概听过一万次了,他十几年都在这种静脉注射式的洗脑中长大,连他爸下句会说什么都知道。
祝余心情很差,胃口也不好,垂着眼轻轻搅弄碗里的白粥,没怎么听也没怎么应声。
他爸忽然发问,“你为什么一直不回答,你没听我说话吗?”
祝余放下调羹,“我心情不好。”
他爸脸色更沉了,看着他,“是我说话让你心情不好吗?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间很多吗?我和你莫阿姨工作那么忙,抓紧时间陪伴你,关怀你,生怕你出一点差错,你就选这个时候心情不好?”
祝余没说话。
他这副冷冷木木的模样可能愈加激恼了他爸,他爸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从小就是我一个人带大的,但是你和我一点也不亲?是因为那时候我工作太忙,还是因为你天生就和你牢里那个畜生爹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