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随着鼻梁和下巴一直往下流,好看是好看,但还有点儿可怜。
好像是他在欺负季元卿一样。
梁遇端详了一阵,这才大发慈悲道:“好了,不要你帮忙了,旁边坐着去吧。”
他从小在这玩到大,真下定决心想要抓点鱼上来,还是轻轻松松的。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没过一会儿,天色居然阴沉下来,下起了小雨。
眼看着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两人无法,只能暂且在旁边找了个石洞避雨。
“伯母还在家等着我们。”季元卿看着外面细密的雨丝,皱眉道。
他们用捡来的树枝生成篝火,坐在旁边取暖,顺带烘干湿漉漉的外衣。梁遇拨弄了一下:“放心,小时候我就经常来这里玩,下了雨就在这躲到雨停再回去。他们早都知道了,一见到下雨便知道我要晚回。”
“在这里度过小时候一定很幸福。”
“也还好吧,我们附近村子里的小孩都这么长大的,”梁遇本来想说你不是吗,转念一想,想起季元卿原身是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便又把话给咽回去了,揶揄道,“反倒是你这只小狐狸,怎么连鱼都不会抓?”
“……我不是狐狸。”
“那是什么?”
“是腓腓。”
“腓腓是什么,还是不岚а笙柠檬知道,”梁遇自然记得有人告诉过他腓腓是什么,只是仍旧故意道,“你让我看看尾巴和耳朵,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自从他发现季元卿脸皮很薄之后,他便总爱这么逗他,故意看季元卿的反应,感觉特别好玩。只可惜次数多了,这招也就没那么管用了。
季元卿抿了抿唇,不肯接话。
“好了,我说认真的,”梁遇见好就收,“为什么很少听你说起以前的事?总不能是一生下来就在衡明宗上的吧。”
季元卿说不是,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
他自有灵智之始身旁便没有他人,自己在茫茫一片的雪地之中徘徊,懵懵懂懂地便下了山。只是那时候他还没修炼成人形,也掌握不好灵力,便被路过的贩子误认为是狐狸,抓走关在笼子里了。
再后来,衡明宗的人认出他,花钱将他买了下来,他也就从此在衡明宗上住了下来。
“和人打交道的感想如何?应该没有后悔吧。”梁遇开玩笑道。
季元卿摇了摇头,但这动作很快停顿了下来。
“在外面的世界,我认识了很多人,觉得很快乐、开心。但后来我发现,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他盯着跃动的火焰,“把我从小贩处救走的那个人,取走了我的两滴心头血作为酬劳,也因此获得了两次使用我力量的机会不能害人,但拥有了在冰雪中生存的能力。”
“这无疑使我放松了警惕,后来时间长了,我也就渐渐忘记了。直到一两年前,我猛然回想起这件事,才惊觉……”季元卿的喉结上下滚动,艰涩道,“那人利用它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若然我没有下山,便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梁遇略一琢磨:“指的是荒境?和三年前让我陷入昏迷的荒境那事有关?”
“嗯。”
“那你交出心头血的时候,便知道那人存了坏心吗?”
“那人是江湖上很受崇敬的大侠,”季元卿否认,“他收下的时候,应当还没有后来那个可怖的想法。只是后来……”
“人心易变。”他有些茫然地说道。
“那不就是了,若按照你的说法,那要被追究的又何止你一人?没有在那人出生时就掐死他的那人爹娘,那个绑走你的小贩,那些从小贩旁走过却没有救下你的许许多多路人,难道都要为此负上责任吗?通往祸端的路上有无数个分岔路口,你又何必因为其中一个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