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几天，妈妈的丈夫就找到了他，找到了他打暑假工的地方，对着他一通噼头盖脸的咒骂，“小逼崽子，让你拿钱要你的命了？！”对方怒气冲天，顺手将餐馆的碗都摔碎好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不知道养大有什么用！心眼子多的要死，怪不得是孤儿！你等着，你妈死了，就是你克死的！”他气不过，抄起旁边的笤帚就往宋元身上打，被老板拦下，“再闹事儿我报警了！”

中年男人双眼赤红地呸了一声，指着宋元的鼻子，“我们家不欢迎你，没有你这个畜生东西，你趁早该滚哪儿滚哪儿，再也别出现，也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惺惺作态的虚伪样，真他妈恶心，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宋元直到他走才反应过来。

当天晚上，他心里突突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蒋琛安慰他，说是白天的冲击太大了，让他不要想，男人的反应不过是没要到钱的恼羞成怒罢了，肯定是妈妈回家戳穿了他的谎言，他才又找到宋元出气。

“可是为什么呢？”宋元不理解。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自己拿钱，还用这种恶毒的借口，其实只要他说一声，他就会给钱。蒋琛说：“你不是说他一直看你不顺眼吗，估计是看你高三了，还要上大学，怕赖在他们家不走，还得把你的大学钱掏出来。妈妈肯定是不会找你要的，他就想了个这样的借口，治病钱。如果事情没被拆穿，就说治好了，能供你上大学，被拆穿，正好可以借坡下驴把你赶出家门。”蒋琛揉揉他的头，看着他不理解的小脑袋瓜，“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很正常。”

宋元点头，好像是都能对上。他不再乱想，抱着蒋琛夸他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思及此，宋元笑笑。

柳岸莫名。

这就是以他为改编的漫画中被人骂的最狠的一章，什么主人公恋爱脑、傻逼、智障、脑残等等，一系列被屏蔽的词都出来了，在漫画上方呈打码形式漂浮着。

他无条件的听信蒋琛的话了，因为蒋琛在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无所不能。柳岸有种不好的预感，心突突地跳两下，尽管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还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种几近窒息的绝望感还是透过时间和空间再次笼罩在宋元身上，悲伤的情绪一瞬间传递到柳岸身上，让他指尖微凉，发麻。

“她就是生病了。”他听到宋元几近平静的声音，看起来仿佛与他无关，但他能感受到，他跌进了震荡而悲哀的情绪里。

那是离高考还有两星期的时候，朋朋找到了他，说：“你想去医院看看她吗？”

宋元如遭雷击般跟他走了，全身冰凉，他想不可能，他明明隔三差五会给她打电话，她明明说骗自己是小狗，妈妈怎么能骗人呢？但妈妈就是骗人了，她剃着光头，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输营养液。

宋元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口看她，看到她身边守的男人，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看到宋元，恨意顿生，拉开门让他滚。

“爸。”朋朋拦着他，目光诚恳地看着宋元，“知道你面临高考，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妈妈的身体太不好了，宫颈癌四期，癌细胞已经向远处转移，而且扩散的非常快，但是我们……已经没有积蓄了。”

他看着宋元说：“不是要你拿钱出来，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学生没钱。所以我们准备放弃治疗了，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就是这件事给你说一下，希望你有个心里准备。”

宋元张张嘴，喉咙紧绷，“怎么能不治。”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怎么能不治呢？怎么能放弃呢，不要放弃啊，不要放弃啊！”

“不放弃你拿钱出来！”中年男人猛地推他一把，“都是你，要不是你，会耽误治疗时间？！”

“我……”

宋元哑口无言，朋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