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道:“她不慈不仁,家贫却是事实,失了这笔钱,怕是要破家,她非独身,岂不是要连累家人吃苦?”
歪七心知理亏,既舍不得到手的银钱,又遗憾家中老娘把他生得心不够歪。丧气道:“我只道她无良,劫她的财心安理得。”
沈拓笑了笑,招手道:“歪七哥附耳过来。”
歪七不知他有什么吩咐,支着耳朵凑到跟前。
沈拓低声道:“我疑胡四娘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是个油锅里捞银的,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苟家案她就掺了一脚。明府心里也厌她,只是民不举,官不究,明府又事务繁杂,不与她这个疥癣之徒计较。”
歪七揣手抬眉:“都头的意思?”
沈拓道:“她行事见不得光,手头自也有不义之财,你们揪了她的尾巴,得些好处,再报与官府。”
歪七听后眼珠一转,大喜道:“我平素看那个胡咧娘们心里就不爽快,若是能教她吃上官司,大快人心。”
沈拓早在苟家案发时便不喜胡四娘,这妇人削尖的脑门,闻着钱味便要寻摸上门,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尽挑拨唆使之事,专干些脚底流脓的坏事。让这妇人吃些苦头,收了手脚才好。
第116章
阿迎陪着阿娣坐在草亭台阶上, 从荷囊里翻出一个碎掉的松花饼, 递给阿娣, 道:“这是我家娘子赏的, 可香甜了。”
阿娣伸手接过,木讷地放进嘴里, 和着眼泪吃了下去,舌尖尝到咸味, 便拿手去抹泪, 无奈越抹越多。
阿迎见她形容狼狈,未免无趣, 拍拍手上的碎屑, 点她的脑门道:“只知道掉眼泪,哭有什么用,心疼你的自然心疼,不喜你的将眼哭干了他们也不会皱个眉头。”
阿娣挨了一指, 倒哭得更凶了。
阿迎无法, 从怀里掏出手帕掷给她让她拭泪,想想又从臂上解下一颗杏色香珠子,很是不舍地塞到她手里:“你别哭,这是我新得的, 也给你。”
阿娣伏在膝上, 捏着翠色丝绦缀着的香珠, 泪眼朦胧地还给阿迎:“我不能要,这是姐姐的心头好。”
阿迎犟嘴道:“什么稀罕物, 回头娘子定赏我更好的。”忍下心疼道,“我与你系上,也只挂得这一岁,来年没了味,不过一颗木珠子。”
阿娣睁着泪眼,抽鼻道:“我不愿离了娘子。”
阿迎将嘴一撇,立着水杏眼秀长眉,怒道:“谁个要你离了你家娘子?”又不掩妒色道,“虽然呆呆傻傻的,又生得木头脑袋,却撞着了好主家。”
阿娣点头:“我家娘子是天下最好的人。”
阿迎嗤笑:“眼泪掉铜子似的,倒又夸起嘴。”掏出彩线编着一只蜻蜓发带,闷声道,“你家娘子和郎主虽是小门小户,家中拢共也只你一个奴仆,连个守门的都没有,每日做牛做马,做些粗使活计,累得你腰断……”
阿娣忙道:“没有没有,家中活计少,很是轻省,哪里会累?”
阿迎翻了一个白眼,轻鄙道:“好没见识的丫头,你能见得什么富贵去处?那些堆金积玉的,连我家郎主与娘子都是寻常,更何况你家。”
阿娣擦泪驳道:“金啊玉的,荒年灾月也不能拿来吃。”
阿迎笑道:“说你蠢你还不应,有那些金那些银,家里还没米仓?米粮堆那都能霉烂长虫子。”再看一眼阿娣,仍是嫌弃,“你家存得几石米?不过,你家娘子待你倒好,将来无论如何,自会有你的去处,强过你在自家,被你那黑心娘为几封银子许给什么人做妾借命。”
阿娣哭道:“我只跟着娘子,别的哪都不去。”
阿迎听了,少不得又刺她几句,笑她痴傻,笑过后,又忍不住教她:“反正你签了死契,生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