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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安静了一阵后,终于有人向洛桑问起了这件事。洛桑是艾德尔家小儿子(也就是新郎)的保姆的女儿,藏族人与尼泊尔人结合的后代。
“我现在就在帮阿妈照顾苏尔亚的新娘,”洛桑清了清嗓子,“要我说,他比沙拉瓦蒂漂亮得多,也娇嫩得多。”
“男人女人?多大?哪里来的?.....”一叠声的提问压在这个十岁小女孩身上,但洛桑接完一桶水就要离开。
“苏尔亚说,他是雪山上来的,跟神明一样,是没有性别的,现在,我要回去继续照顾他了,因为他发了高烧。”
人群古怪地沉默起来,女人们面面相觑,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这一无稽之谈,最终不知是谁别扭地说了一句:“苏尔亚就是个小傻子,他说出来的话你也信,自己讨老婆不知道讨了个什么回来,就等着他爸揍他吧。”
“你!”洛桑气得直跺脚,水盆里的水也晃出来浇在脚面上,“苏尔亚哥哥才不是傻子,你这条丑陋的黑皮长蛇!”
洛桑怕她们揍自己,骂完就飞快地跑走了,水盆里的水怕是要撒光了,但有钱人家都是有水龙头和淋浴的,洛桑过来也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见过新娘。
洛桑穿过脏乱的街道,灰黄的土让她重新想起新娘白里透红的皮肤,在她的观念里,漂亮的人都可以称为新娘,哪怕他真的是个男人。
她捧着一个光盆从后门进了宅子,穿梭了几条窄道就进了苏尔亚的两层小楼,苏尔亚爱摆弄闪闪发光的玉石,那些光点吸引着洛桑投入一块光怪之地。
“你又出去乱跑!”洛桑的母亲在里面责骂她。
“新娘呢?”洛桑扔下盆就往楼上跑,“新娘还没醒吗?”
木制的台阶咚咚咚地响起,洛桑还没踏上二楼,就撞在一个坚硬的柱子上。
“唔......”洛桑捂着额头,一抬头,不是柱子,却是苏尔亚,“苏尔亚哥哥......”
苏尔亚一只手抓在栏杆上,偏棕色的眼眸直直望向面前这个黑瘦的、咋咋呼呼的小女孩。
洛桑被这个眼神吓得不敢吱声,她对苏尔亚一直都是又爱又怕,爱是因为苏尔亚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好,怕是因为苏尔亚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眼神阴骘,加上他沉默寡言很少开口说话,就像是厚雪覆盖住的利刃横生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