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外，苏子宸还是去得晚了。

他清楚地听到他心中的圣僧说。

“贫僧会镇守地裂，直至彻底消磨魇魔，否则，非死不得出。”

一个听上去就很慈悲的声音说：“道慈，你，诶！”

苏子宸曾经踏上瑶池天境，见过瑶池圣主，那是一个很威严的女子，声音也很有辨识度，只是这一次，里面多了几分尖锐：“佛子果真舍身救世，只是不知道，佛门古寺的佛子在念佛的时候，想的是天下苍生，还是勾魂摄魄的小双性？一城凡人的性命，呵呵，你说包庇就包庇……”

还有苏子宸从未听过的声音说：“瑶池，你少说两句，佛子是为了天下苍生。如今魔劫在即，这地裂一事非同小可，救世之人尚未应劫，还需佛子镇守地裂，其中魇魔万万不能出世，如今已经天倾，这地裂再出现就要应劫了，天机显示那可是生灵涂炭，万道同悲啊！诶，多年之前，逃出去的一缕魔气至今没有踪影，令人心里不安啊。”

最后说话的人是楚牧之，他声音干涩到了极点，几乎让苏子宸无法分辨出来。

“佛子，苏尘他……”

佛子一直都很沉默，直到这个时候猝然打断了楚牧之的话：“他现在的名字是苏子宸，他和你们逍遥圣地毫无瓜葛。贫僧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深恩，要他削肉以报，但恩义已清，他以后就只是苏子宸，不是苏尘……逍遥圣主，你应该明白？”

苏子宸没有听下去，他已经泪流满面，若非紧紧咬着手腕，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整整一城凡人……

他知道自己满手杀孽，若非躲进斑斓界，早应该被几个圣地通缉处置，落入魔道，只是没想到，竟要连累佛子替他平账他分明是被逼去守护地裂。

非死不得出……

然而苏子宸没有道骨，他只是一个凡人，他等不到佛子从地裂出来的时候，他也无法陪着佛子去守护地裂……

兜兜转转，他依旧如同一个无能为力的凡人孩童一样。

一双僧鞋停在苏子宸的面前。

修为高深的大能面前，苏子宸只是止住哭声是没有用的。

佛子没有多安慰苏子宸，而是打横抱起了小双性。

很快，胸前僧衣湿透。

苏子宸擦了泪，说：“你会后悔救我的。”

他的语调十分笃定。

佛子说：“嗯，以后再后悔。”

苏子宸破涕笑了，随即怅然，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

佛子不提，苏子宸就不说，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

只是随着佛子前往地裂的时日越近，苏子宸就越忙，一边是准备东西，一边是打磨佛珠。

他要了一段白檀木制作佛珠。

虽然没有了灵力，但是多年练剑的功底还在身上，手上动作十分精准，制作速度很快。

最后苏子宸用红线穿过佛珠。

佛珠绕手腕，想来，红线也就系在了手腕上，好像犯了忌讳，又好像没有。

佛子回来后，反而变成了苏子宸睡床，佛子睡地面。

去往地裂的前一夜，苏子宸坐在地上，佛子的床褥都已经铺好了，他解开了衣裳，半露酥肩，含泪问佛子：“和尚，若是只能在度我和度苍生之间选一个，度了我就度不了苍生，你就一定要去度苍生吗？换一个人就不行吗？”

苏子宸从来喊佛子是敬，喊和尚是情。

这个问题苏子宸曾经问过僧人一遍，但是僧人不语，所以当时还是苏尘的苏子宸骂了他一句假惺惺。

如今再问一遍，苏子宸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僧人。

佛子替苏子宸提上了衣服，把他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