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他们是本科时在一个国际比赛上认识的,主办方安排了一个破冰活动,把向晚跟陆白分到了一起。那时陆白一直在国外上学,回国时大部分时间跟着顾知非,偶尔出去玩只跟发小一起,向晚也格外洁身自好,不参与圈子里的聚会,两人一直不认识彼此。活动一开始,他们都觉得对方难相处,谁知后来熟悉了,竟成了十分合契的朋友。

向晚有心想问一下顾知非的事,又觉得自己一旦开口,就有些放不了手、纠缠不清的嫌疑,他抹不开这个脸,几次欲言又止,都卡在舌尖说不出口。他跟顾知非发生过的种种,一开始只有陆白知道,可是到后来事情不受控制地肆意发展,他谁也不想说,也没法说,甚至连只有自己一个人时也不愿表现出来。

饭吃到一半,向晚终于想到了一个切入口,便道:“外面没看见你的车,怎么过来的?”

陆白随口道:“开了别人的车。”

向晚内心挣扎了一下,继续问:“开了谁的车?”

“我哥的。”陆白迟疑了一下,抬眸看着他道,“刚才你还没告诉我,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向晚指尖一颤,缓缓垂下眼帘:“你不是问他了吗?”

陆白拿起调羹,认真地喝了口汤,徐徐道:“晚晚,我哥的家庭背景跟你差不多,他是我家这一辈里年龄最大的,从政又早,本科一毕业就进了体制,研究生都是在职读的。家里一直都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指着他以后干一番事业来。说起来,他就跟你哥向华一样,是老一辈儿指定的继承人,从小到大,履历都是干净又漂亮。”

官场这地方,跟别处不太一样。

破格提拔听起来厉害,其实也是个补不上的破绽。

顾家老爷子深谋远虑,知道官场资历有多重要,因而大学刚毕业就让他进了体制,年纪轻轻就攒够了提拔年限,几次变动后,不到三十岁便成了当地最年轻的副处。

两年前他通过遴选进了京,镀了层金后被提拔到某区的常委部门当一把手,实实在在的前途无量。

“你们接触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哥这人看起来随性,实际上特别穷讲究。他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每一处装修都是他亲自盯的,就连书房里的柜子都是他专门找人用香樟木打的,说是香樟木天然防虫防潮,用来放书籍字画最好。他这个人也是,从头到尾,都是精心打理过的。他的人生也一样,每一步都计算好了步幅与速度,从他二十一岁进入官场开始,或者更早一点儿,从他读书开始,他的每一步路,都有着明确的目标,路上的每一个站点,都是提前规划好的必经之处。”

必经之处?

难道跟他的相遇也是计算好的吗?

故意在酒吧捡到他,带到酒店共赴巫山云雨,一点点地疼着他宠着他,将自己冷硬的外壳暖化,都是计算好的吗?

向晚不信,他更愿意相信陆白是从小被顾知非洗了脑,才会将对方妖魔化。

陆白是比较闲散的性子,说话也一直懒洋洋的,很少有长篇大论的时候,向晚听完他这番话,新鲜之外仍不免有点心烦:“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陆白笑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

向晚蹙眉:“提醒我?”

陆白倚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懒散又直白地看着他:“你们不合适,晚晚,忘了他吧。”

向晚懒得在好兄弟面前伪装,苦笑道:“小白,这事你别管了。”

他越说是不要管,陆白越是好奇,本来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眼下却瞬间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怎么着?咱们出了名高冷的向少,真心动了?”

见向晚不理他,又道:“你们之前闹得上天入地,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共戴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