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己情绪波动的声音,梁听雪感觉自己像一只躁郁的鸡。

秦崇淡淡睨她,跟没听见似的,“重新挂上就作数了。”

“你刚刚一共踩了10脚。现在写10个,重新挂上去。”

梁听雪蓦地一怔,深深看了秦崇一眼,觉得荒唐,“我都没有跟你过的心思了,写10遍又有什么用?再写100遍也是不灵的。”

这话像根针似的,往他心里扎。

“没有跟我过的心思,你就走得了?”他语气里已经有很重的不耐。

“写不写?”

梁听雪也就嘴上敢杠一杠。

秦崇想做什么,不管威逼还是利诱,一定是要达到他的目的的,反抗有没有用,她最清楚。

她不甘不愿地走到卖同心牌的地方。

幽幽瞪了男人一眼,被他冷峻的眼神杀了回来。

只能将脸转回来,跟卖木牌的人说,“要十个。”

卖木牌子的大叔看了她一眼,没多说,直接抓了一把给她。

“写什么啊。”

她没点好气。

秦崇一下就笑了。

到底哪来的硬气让她对他摆臭脸的?

“你不知道该写什么?行。那换一句。”

他正色道,“秦崇梁听雪。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一句话,说得正正经经。

郎朗磁性声音像是与风同频,一同穿过她的胸膛,直袭心脏。

梁听雪指尖发颤。

和她那一句白首偕老大差不差的意思。

却因为“生死”二字,宿命般的令人心悸。

风不期地吹来,她身上的斗篷猎猎,扬起一个优美的圆弧,轻而缓地与他风衣相撞。

为什么要一次次给她设下这样温柔的陷阱?

狠心猎人,换个猎物行不行?

她眼眶蓦地发胀,不自然地别开眼。

“乖一点。好好写。”

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可是她立刻想明白了,秦崇就算真的想跟她白头,也是为了折磨她到白头。

她到底在感动什么劲?

她眉眼沉了沉。

秦崇倒是很有耐心,她写一个,他挂一个。

凭身高优势挂得巨高无比,让她拆都拆不走。

她抬头看,往上爬时裤管细碎的摩擦声就在她耳边,长身玉立的男人,在一片红绸中,心无旁骛地打着结。

见她捏着毛笔晃神,他跳下书坛,搭在她的肩背上,“写字要专心,诚心。”

明知道她不会有诚心,就这一副霸蛮得连她内心都要掌控的模样。

她匆匆垂眸,写完最后一个。

写到笔下的最后一个「说」字,竖弯钩笔锋字遒劲有力,笔末刺拉拉,张扬奔放。

秦崇提起来,微风曳响铜铃,三两下字迹就干了。

没再往树上挂。

直接揣进了他风衣的大兜里。

她也懒得去琢磨男人这样做的心思。

反正他就是要折腾她,折磨她。

两个人在庙外,在月老树下搞完这一通,秦崇仍然没有从禅房走的意思。

“去哪呀?”

秦崇牵着她的手散漫地走,越走,离寺庙越远。

半晌,才懒懒地回了她一句,“去哪,都比听经好。”

这倒也是。

不经商量,不由分说,向往东就往东,向往西就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