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俭还依稀记得自己身上本该是很痛的,可自从来了这里,痛楚都悄然消失了。
周围有很多人,陌生的,面上如出一辙的茫然麻木,肩并肩站在一起。
大家排着队,准备走过那座木桥。
虞俭也跟着人群,好奇地四处打量。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只记得一睁眼,就被人催促着往前走。
周围很暗,景色却很美。未曾下雨,地面却像潮湿的雨后,有些碎瓦青苔卧在泥土的味道,他向四周看,河面波光粼粼,还能隐约在远处的烟雾朦胧间,看到几盏灯火。
灯火飘忽着,若隐若现,像是星点盘旋。
直到虞俭跟着人群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灯火,而是远处一株参天桃木,树冠宽阔千里、遮天蔽日,树上枝干繁茂、桃花蓊郁,不时落下几朵,红的像是飘散的火。
桥上很挤,虞俭只好贴着栏杆走。
他有些委屈,身边挤着个魁梧大汉,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踩了他好几脚。他推不开,只好左推右挤地慢慢走。
桥下河水是暗红的,波涛滚滚,就像无数火焰在水中生长摇曳。水流自上而下,漂着些纸钱铜币,还有几盏随波逐流的花灯。虞俭不害怕,看了却只觉得很有意思。他猜哪枚钱币会先沉入水底,连猜两个都猜中了,心里又得意起来。
等好不容易过了桥,四周的人陡然少了许多,旁边的魁梧大汉也不见了,虞俭左顾右盼找了好久,才发现他们都去爬一座并不高的石塔去了。
塔底还写着“望乡台”三个字。
虞俭也想爬,可塔上人太多,他挤了好一会儿也没挤上去,心里有点委屈。
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直到有个老婆婆拦住他,热情地招待他喝汤。
虞俭没胃口,他见那口大锅清汤寡水的,沸腾得冒着泡,嘴里觉得食不下咽。他礼貌地婉拒了那婆婆,对方也不恼,只说叫他再考虑考虑。
少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考虑的,他说自己是迷路才到这里,又不是特地来喝这碗汤。
路边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粗麻衣服,麻木的,问话也不理,他们在大锅前排队,喝了那碗汤,继续浑浑噩噩向前走。虞俭无法,只好挤到桥边那几个动物头颅的人面前。
他心里有些怕他们,脸上却又乖巧而讨好的笑起来。
他假笑得很自然,像是从前千百次做过同样的神色,但为什么要假笑,他又已经忘却了。
“马头哥哥,我该怎么回去呢?”
他先问了那个马头似的人,那人长得怪模怪样,手持枪矛,脾气却不坏。
马头说:“你喝了汤,再沿着这条路走,自然就到你该到的地方。”
虞俭摇头,他就是因为不想继续走,才来问他们的。他有些失落,又转身去看着旁边的牛头,努力笑起来,声音也很是乖巧。
“牛头哥哥,我不能在这里久待,还有人在等我呢。”
少年说这话时也有些心虚,他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等他回去,只好梗梗脖子,红着眼做出焦急的模样。
牛头似的人对这种话也听得多了,无奈地摇摇头,也和其他人一样,劝他喝了那碗汤。
于是虞俭又继续撒了谎,他其实什么都不记得,却骗他们说自己家里还有好几个哥哥,很关爱他,都在等他回去。
“如果天亮了他们没有看到我,会很难过的。”
其实过了很久以后虞俭才知道,在地府里撒谎后果是很严重的,但那时他编了这么个瞎话,那些动物却没有为难他。
马头似的人说:“那你在这里等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
……
虞俭就真的乖乖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