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虽然罩了件暗部的披风，桌案边又加了一个炭盆，却也没叫她的脸色有多少缓和，她整个人仍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样，里里外外还冻得极为瓷实。

但她确实是深思熟虑才作出了这种决定：“你们走，我留。”

“大人！！”杳娘脑子一嗡，已是失声道，“不可！”

说到底，他们在这瀚海城中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过云台主一人的价值。

好不容易有离开的机会这机会经多方助力，已是招秀本人能动用的所有力量下一次就不会有温相宜这样的人挡在前头了。

还有没有下一次都说不定……万一恒氏那两个疯子对她下死手呢！

“我不能走，倒不如给你们殿后。”招秀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杳娘很少会反驳上位者的决断，只是她实在搞不清楚招秀的想法。

招秀回道：“我不甘。”

她已经想了很多，斟酌了无数利弊。

最后还是不能接受一事无成的自己。

自遇恒氏兄弟以来，满门心思都是出逃，一腔热血写的都是恨意，可真离了瀚海城离了西州，不说是否会害到别人，就说她所心念之事永远都无法实现，就够她难受了。

她不怕痛苦，却不忍所有的痛苦没有回报。

如果一走了之，她还能再有机会开寰宫吗？

不可能了！

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就算探得虎变果然在里面，她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再度破开寰宫大阵，更别提解开未知的禁制封锁。

虎变就不可能为她所得。

她不甘。

她还想知道，千极教藏在寰宫的千年秘密那一泄气息都会引动天谴之物，究竟是什么！

更想知道，那东西到底能不能为她所用。

若这一番冒险只是印证虎变确在寰宫之中、而不能持刀在手、揭秘释疑，她怎么都不能宽怀。

反而留下来……或许能找到另外的契机。

风险很大。

她若留下，这甚至都不是以身涉险，而是有自讨死路之嫌。

能不能忍受是次要，她如何能保证，恒息营不会杀她？

那人若是真动了杀心，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无论恒忘泱怎么阻止，都不可能放下。

可什么都不做，就此避走，不仅仇不能报，愿不能遂，而且西州这一摊刚起的事业，也不知会迈向怎样的道路……她又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杳娘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丙十七忽然道：“您如果要留下，那我们就不能走了。”

招秀转头看向他。

丙十七接道：“您需要弱点。”

第0512章 弱点

杳娘不解：“什么意思？”

丙十七道：“如果大人不走，只送走我们，这没有意义。我们的命没什么价值，反正已经陷在西州，倒不如再发挥些作用。大人想要以身犯险的话，不妨把我们都算作筹码。”

他亲眼见到招秀祭祀的过程，直面过天谴雷霆，受到极大的震撼；因为清楚当时她遭遇的困境，这会儿比谁都要快地意识到她反常决定的来源是什么。

她都说了自己不甘丙十七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如果她真正决定要做一件事，那么没有任何阻碍能挡住她。

招秀自己没有信心，却不妨碍他人对她信心满满。

杳娘还是没懂，急急转头看向招秀。

“他的意思是，我需要给千极教一个‘弱点’……或者说，叫恒息营认为，已经攒住我的‘弱点’，这样他杀我的可能性会小一些。”

恒息营自负至极，对于实在无法掌控又会招致大祸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