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端得是禁欲到极点……而且这人鲜少穿这么重的颜色。
珠白色立领劲装,将扣子锁到了脖子顶,外罩的外袍却是墨绿色的,极为宽大,绸缎的衣料铺着更深的暗纹,层叠的袖摆顺着珊瑚榻座垂落而下,连手指都匿在袖里没露出丝毫皮肤,这样深重的色泽,比得一张脸白到惊心动魄。
对方同样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刚发过火,脸上那种冷漠与愠怒交杂的神情仍浓,叫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沉压压的,即便是通明亮堂的灯火都无法散化一丁点阴影;眉头皱得很紧,也不知道是心烦,还是头痛病又犯了。
恒忘泱看着他都愣了一下,然后真心实意地赞道:“你厉害了。”
这个一心两用的境界他是比不上。
反正他搂着人时,是绝对不可能分神给别处的。
没逗留,连个眼神都没落下,直接进了内殿。
内殿的地龙烧得更暖,层层叠叠的帷幔将温度收拢,恒忘泱全身上下只披着件寝袍,甫一踏入还是觉得躁得慌。
听到铃当琴声时,他还以为听错了。
越往里声音越清晰,只是断断续续,凝滞拖沓,岂止不成曲调年久失修的琴,琴弦松散失音,可谓难听之至。
所以这到底是在折磨谁呢?
恒息营脾气极大,不喜艳色,不喜嘈杂,琴乐歌舞是与他绝无关联的,年少时还能奏琴,这些年是一点杂音听不得,东阁早先挂着的琴都是当年用的,没见他丢,但也没再见他动。
这会儿又能起什么闲情逸致!
他进去,见恒息营圈着人坐在书案前,正压着她的手拨弄一张旧琴。
果然都是神识体的姿态。
相对于后者浑厚凝实极具威胁感的姿态,那道被他圈在怀里的神识浅淡至极,通身只剩淡淡一幕虚影,显然已经没什么感知,灵光都快被消散干净,全靠他的气阈撑着,才勉强维持住形态。
神识凝成的衣物倒是齐全,恒忘泱盯了那白袍子数息,束腰系带,敞袖宽衽,倒像什么制式的衣物……儒袍?
他忽然意识到,东域儒风盛行,穿着这种衣饰,她的出处不定与扶风楼有牵系。
千极教与扶风楼虽然同在天五门之列,但是千极教甚少与会,与它域的沟通并不多,而且东西两域山长水远,当中又隔着中陆,牵连更少,以至于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更多的讯息。
但既然心头所动,少不得就得查查仔细。
只是他看那道神识已经里外都被恒息营的气息浸透了神识之间有隔膜,并不能真实触碰,神识体又足够敏感,尤其是对道韵气息恰是因为这种特性,这种侵犯的方式显得更为残酷。
本就是从先天降格至此,留存一道神识体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神识与她现实之间的位阶差距太大,也就意味着这东西对她可以造成的影响可以极其巨大。
恒忘泱翻了个白眼,还嫌他下手没轻没重,快把人玩坏的明明是这家伙!
他坐下来,打开软衾,把怀里的人放出来。
越靠近自己的神识,她挣扎得越厉害。
红肿的眼睛睁开着,依然没什么焦距,手指紧紧攒住他的衣襟,指节都用力到发白,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喉咙低哑,喊不出声来,但就是哼哼唧唧的哭腔,都有一种叫人抓心挠肺的动人。
恒忘泱拥人进怀,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宽大的衣袖压着衾被再度锁住她身躯,不叫她动弹得太厉害。
“也够了吧,”他慢慢道,“到底是怎么惹到你了?”
竟然气成这副样子。
这个人的正面情绪很少,他的道途本身就抑制其生成,所以他从来都会刻意压制自己负面情绪,以免失去理智当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