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恒息营必须给他讲明白:“一种长于极寒温谷之地、冰火相生的兰花,取下后需用特殊的炮制方法……”

讲完,话音还没落地,听的人已经匆匆离去。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掠过闭目沉沉睡在暮云般乌发间的人,转身慢慢走去外间。

一扇屏风之隔,这半室离得凤凰木更近,温感更高,此刻却像是冰窖墓窟,死寂如坟。

恒息营在矮塌上倚身靠下,以手托着额头,调息缓解头痛,黑色外衣与乌发一并垂落,犹如绽开的黑莲。

“说说,”他压着声息,字字停顿,“人是怎么出去的。”

匍匐跪地的人连颤抖都不敢。

六人之中只有一人能说话,且紧张到了极点,年纪又小,声音磕磕绊绊,语无伦次。

夫人体弱又病,本是怎么都不能叫她下床甚至是出去的,但是当时都被吓着了,不管是被掰开嘴巴看舌头的哑女,还是其余人她当时的气势太强,硬是没人敢起身拦她。

恒息营平静道:“哪个?”

其中一个侍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随时都像是要晕过去般,她一点点张开嘴来,露出了少时就被割去舌头的口。

他张开眼看了看,若有所思。

片刻后扭转视线,重又瞥过方才开口的侍女。

“名字?”

侍女回道:“奴名蒹葭。”

“留。”

恒息营阖目:“余人邢堂领罚。”

……

招秀又梦到大雨。

阴湿的天地,永不消散的乌云。

屋内斑斑霉迹,屋外寒冷泡涨,她仰头望天,浑身湿透,水漫过她的小腿,大地如泽国,而她束手无策。

醒时浑身是汗,头发都是潮意,有侍女正给她擦身。

应激式的反应叫她浑身战栗,无意识地挣扎,不受控制打开那只擦拭她腰腹的手。

她勉力侧身,压住自己的身躯保护自己,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有忽如其来的眩晕叫她视野一片黑沉,她喘息许久,眼前才慢慢退去黑色,能够重新视物。

“夫人?”近旁的侍女半蹲在床榻前,唯恐给她压力,只轻声细语地说,“内衫汗湿了,须得换一身。”

招秀定神盯着她,发现是熟面孔,之前见过她在床前提灯。

她不应声,只是视线一点点扫视过去,屋里就两个侍女打扮的人,那些如同假人般的哑巴侍女不见了踪影另一个是之前答过她话,予她说自己没犯过大错所以留着舌头的那个,她的心不由一沉……留下的是能说话的,那其他人呢?

她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看向屋内最后一个人。

对方坐在屏风前,正点着蜡烛,在一根一根以火灼针。

这动作有一刹叫她联想到了席殊,但她很快发现,那金针质地特殊,纤细又柔软,尾端甚至微微弯曲;灼针的是个女子,长发荆钗,粗布衣衫,不修边幅,却自有一股洒脱气度。

此刻那人也扭头看过来。

……造孽啊,苏星花心叹。

脸上残余惊慌,那姣花般的姿容便更有惹人生怜的美感,眼睛迷蒙着水雾,反倒显出清凌凌动人之色;小衣松散,内衫褪在臂弯,纤弱曼婉如蒲柳迎风,新白如雪的肌肤连一点痕迹都触目惊心。

她一睁眼,好像画上的美人忽然就有了神魂,眉眼间那一抹倔强仿佛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就叫她的美色脱胎出俗,有了动人心魄的魅力。

两人互相打量着。

“你是谁?”招秀忍不住问。

“苏星花。”

第0430章 劣根

招秀愣了下,开始回忆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