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秀的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去捏袖中阵盘。

她立在那里冷静道:“温护法还有与外界连通的渠道?”

这回就不是喊名姓了,而是颇具讽刺意味的“温护法”。

“我没有被坑那么多年,还给人家当狗的爱好。”石壁对面的人慢慢说道,“只是做苦主的,总得有个发泄怨气的机会。”

那声音再柔和,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招秀没被吓到,或者说她已经习惯这种拿吓人当恶趣味的家伙了她猜测危险是有,但不至于现在就爆发,真要一惊一乍就反倒彻底掉入别人的节奏。

于是她语气依然平和:“所以拿我们作垫脚石?”

对方回道:“非亲非故,图谋不轨,我若不动,等着被垫脚?”

丙一在旁听得血都像是要逆流,再好的定力都忍不下这种挑衅,尤其是当主动的坦诚相对换来的却是如此结果多少替招秀觉得不值。

但不管他怎么难受,此刻的招秀却依然从容不迫:“但你提前警示了。”

“那是因为我忽然舍不得你死了。”她说。

“你倒是淡定。不过有些聪明人确实没那么快赶到。”墙内的人继续道,“无论是查到你们侵入的手笔,还是引起足够的重视,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丙一的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

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危险,叫他频频看向招秀但她仍按兵不动。

“怎么入寰宫?”她又说了一遍。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从人家嘴里挖答案吗!

温相宜这种人简直是……

“有两种进入方式。”囚牢中传出声音。

丙一人都给惊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她会开口。

刚刚不是口口声声不会背叛千极教吗,怎么又肯说了?!

变幻莫测的局势叫人应接不暇,他索性抛却杂念,死死盯着门下那道铁栅栏,不放过里头传出来的任何字眼。

“其一,牵丝变。”

“历代千极教教主所修神功,至少六重以上,寰宫感应到功法运行才会开启。”

她回忆道:“其二,封天印。寰宫密钥,藏于封天宫,只有教主断代、先教主棺木无法进入寰宫的情况下,才能由辅教长老请出封天印扶灵入葬。”

讲得极为详尽了。

想来当时恒师眠身死,她也百般尝试过扶灵入寰宫,这才知道这些方法。

但她一来不会教主所习的“牵丝变”,二来又不肯给任何人辅教长老的身份,两相僵持,才使得恒师眠在寰宫外停灵两年多。

“多谢。”招秀说道。

丙一觉得她的语气自然得就像是与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似的。

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没法分析透彻两人的交流中究竟藏着什么隐秘。

……

地牢中一片沉寂。

石筑的墙垣是忽然间倒塌下来的。

轰然坍圮的碎石没有飞溅开去,反倒一块衔接一块,如积木般倒下。

有人踩着这堵碎墙步入囚室。

他背着烛光,沉在阴影里的身形反倒更显出张牙舞爪的气势,石块在他脚下化作齑粉,四周静寂得太过,以至于连那刃上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走廊里的油灯很昏暗,但就这点光已经叫她久居于黑暗的眼睛受不了,温相宜眯着眼也无法遏制生理性的眼泪渗出来。

她坐在地上,衣不蔽体,形容狼狈,神情却从容得像是身在高雅大堂。

“稀客啊。”她说。

来客缓慢甩开刀上的血迹,通身煞气正浓,不知道杀了上面多少人。

毕竟,有人能潜下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