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先天之境,红颜常驻,但容颜不老与神魂不老是不同的概念。
沧海桑田,他却仍是旧时模样。
“不必羡慕,”席殊道,“花绽放到盛时,树长成到顶点,必然就要步入衰败。”
“我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他点了点一根针尾,指引她运气,“你还在生长,就还有无限可能。”
招秀现在做不到一心两用,直到以气行完他指出的这一条路线,才能拉扯出思绪来说话:“你……曾……走的……路……也、如我……艰难……吗?”
“登天之路艰险,没有不难的。”席殊漫不经心道,“世上有天之骄子,有天运宠儿,但你要知道,天给的馈赠都有代价,只是付出得早或晚而已。”
“我问……你。”
她想问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席殊指尖在针上微微停滞了一下,没有点下去,倒要先抬眸看她一眼。
他叹息:“现在还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招秀一眨不眨望着他。
湿漉漉的眼睛,被水洗之后更显黑白分明,淡淡的血丝添了几分脆弱,却更有雨后花枝含苞待放的美感。
“你……点的……香……”她倔强地说,“叫我……脑子……乱……”
所以她现在脑子乱都是他的错,想问什么自然就开口问出来了,没空闲去计较忌讳不忌讳。
这锅甩得,让他不由自主笑出来。
席殊笑着垂下眼,拔出一根静止不动的银针,以针尖拨去针孔渗出的血珠。
随手将这根针丢回到白布上。
“我杀过很多人,”停顿了一下,又重复,“很多人。”
能叫他这样的人都刻意强调的“很多”,必然是一种极为可怖的概念。
“自然也结下许多仇家只是我更强,能杀尽想杀我的人这样的一条路算不算艰难?”
虽是反问,却也不想要招秀回答。
“我与你不是一路。”席殊说道,“你会给人改过重新的机会,我不会。你不会滥杀无辜连坐陪绑,我会。”
那声音平静却似有波涛暗涌,淡淡的笑意掩去他过往的波澜壮阔,不欲予她分晓,却尽数浓缩成一句话:“招秀,你爱人、我不爱。”
招秀愣愣着,很久没有说话。
她的思维要费劲地辨别他所说的话,猜测他话语背后的意思。
“席殊”
她有话要说,但是席殊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针尾颤动的速度一下子加快,内府中气流冲撞的频率也跟着增加,她既要记住行气的路线,又要冲击淤塞,脑子全被纵横交错的线路所填满,压根挤不出话来。
他手下掌控的步调一环扣一环,未给她任何停歇余地,她疲于奔命,乃至于这半个时辰在她的脑海中都没留下清晰的印记。
她只知道,内府的淤塞被硬生生打通了,限阈放开,气流终于能出丹田。
小鼎中的香将要燃尽。
腾升的烟雾变得轻细,没有强烈的刺激拉扯住她的神智,思维便不可避免地模糊下去。
席殊将所有针取出的时候,她侧着脑袋,已经陷入半昏半睡之境。
忍痛忍得嘴唇苍白,通身都是交融的血水,席殊拿手巾简单擦拭去一些,仍有不少血痕残留肌理之间。
并不难看,反倒如花痕般浓淡不一。
席殊抱她起来,手臂撑着她肩背放在自己腿上,先敛了敛已经褪到手腕上的薄衫,披回到她肩上,然后伸手按住她的腰,细细摸索。
招秀斜靠在他胸口,异体内力贯通内府的不适叫她清醒了一些,抬起头,额角正抵在他颈间。
“是……无情道?”她挣扎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