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小雨来上药,手稳了很多。
运过针的皮肉泛红,摸上去有微微的肿块。
她指腹用力,均匀把药膏抹开,然后重新净了手,扯开干净的白布绑带,探手进她的腰下把她躯体轻轻抬起,用白布绑好。
下意识拿起薄衫要给她穿上,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的人。
席殊开口:“出去吧。”
小雨应声,将薄衫虚虚盖到她身上,便起身端着水盆告退。
招秀目光一直到她合门,立刻收回,急急扫向席殊:“蓝祈怎样了?”
席殊没有直接回答,他重新在榻沿上摊开一块白布,慢条斯理从药箱里拣起一个竹筒,拆开封口,倒出银针。
招秀心切着大巫,但眼睛注意到那些针,莫名又觉得后颈发凉。
他将一枚枚的针在炭盆上烤过,瞥她一眼:“能起来?”
招秀犹豫了一下,手撑在榻上,不太能使得上力,侧身靠了靠,把力偏向一边,才勉强坐起身来。
“转过去。”
弯着腰,慢慢挪动,上了药的腰腹火辣辣的疼,尝试了几次都转不动下身。
席殊看她一眼,索性自己换了个位置。
站到她身后。
他把她头发拢起来,披到她肩前。
过分失却生气的身躯,青丝都绵绵软软失了光泽。
那微凉的手指顺着脊椎摸了一遍,又在肩胛上按了几下,大概是在摸寻她脊背上的穴位与脉络。
“蓝、祈!”招秀实在按捺不住,已经开始咬牙,“有那么不能答吗?”
“能答,”席殊慢慢道,“但是逗你很有意思。”
她都懵了片刻,才理解这句话的意识。
然后清晰感觉到自己脑袋里有弦崩断的动静。
因为情绪过分上涨,血液直冲脑子,一时之间反倒说不出话来。
背后的人停顿,忽然揽手环到她身前,捏住她的脸,慢慢向上摩挲指尖。
他失笑:“哭了?”
招秀深深地吸气再吐气,即便弯着腰,都要以手按住床榻,免得彻底失力栽倒下去。
他拿手背抹了抹她的脸,把泪抹去:“就那么喜欢他?”
方才那般恼怒都要忍住不落泪,这会儿只是逗了一下就哭成这样?
招秀想要点头却又止住,她按捺了一下呼吸,自己就平息了怒火,只是没力气抹眼泪,就垂着眼睛试图让泪水自己掉完。
席殊对她的小动作了如指掌:“又怎么了?”
“……我是喜欢,”她咬着牙,“可你不反思一下自己太过分吗?”
席殊道:“你确定因为我过分你才哭的?”
招秀沉默了一会儿。
这锅其实甩不到他头上。
“是我心……有愧。”
话说出口就是心头一悲:“我欠的人太多了。”
“你也不用说欠我……我是不甘,可是欠你的,我也还不起。”
席殊慢吞吞松开手,重又将散乱在她脊背上的几缕头发拢到她身前:“让你哭是释放胸中郁气,不是让你反增郁气。”
她说:“……我松快不起来。”
解东流去天元山,生死难料;墨黎帮她拦了他大师兄一程,不死都是重伤;简锐意要在姬胜雪手上保她全尸,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
她一个都不敢问,她连自己都顾不了。
好像与她有所瓜葛的人,就没一个好下场的。
她只能竭力活着,不顾一切地活着,这命甚至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她立在别人以命铺就的台阶上,粉身碎骨都得继续往上爬。
就此而言,席殊愿意来医她,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