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这种分不清幻象与真实的人，完全不觉得自己把碎片排列组合造出来的画面与“幻象”有什么关系。

第一个场景在奉罗山。

这是他的剑的记忆宁静而祥和，脱胎于招秀在屋中独坐的画面。

因为招秀对小颖实在太耿耿于怀，他本来是想使点坏，把这根钉子拔出去一点，结果反倒自己如鲠在喉。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小颖与丹秋山，你怎么选？”墨黎在招秀的心里喋喋不休地问。

“没有选择的必要。”

“小颖的死亡与丹秋山的陷落，同时放在你面前，你只能救一边，怎么选？”

“可小颖已经死了，丹秋山即将靠岸，我还有什么选择的必要？”

“这是现实给你作的决定，而不是你自己的选择现在我问，假使那个时候你知道了小颖的处境，你会选择继续挽救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岛屿，还是回过头去救你深爱的妹妹？告诉我吧，我真的很好奇。”

“……”

“所以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三百多口人确实比一个人更重要一些？还是说你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小颖，只是觉得这样不符合你的道义，所以不愿意说出口？”

“……”

“你在犹豫什么？选择亲人又或者选择道义，不都该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反而你迟迟作不出选择，才显得奇怪。”

“不，我没法做选择，因为现实已经尘埃落定，无论是自私，还是道义，我都没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啊……有哦，虽然也不是真的那我就亲眼看看你的选择吧。”

场景很快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崩碎，千万块记忆碎片之间，墨黎择取各种碎片，排列组合出新的场景。

“这样子吧，感觉更真实合理点。”他认真地想。

他把这次的场景铺设在沙野福兴，她们正抗击天灾维持阵图的时候。

昏黑天灾，大雨如注，招秀竭力撑着头顶天灾，自她灵台射出的一泓刀魄似虚似幻，带着气吞山河般的气机，径直撕裂暴雨，破开风雷。

她一边费劲使用善水诀将天灾拦在头顶，一边大声呼喊着连接节点，稳固阵图，试图找到沙野的灵性来驱动阵图。

满脑子找到突破口与豪赌的决绝，却忽然头晕目眩，有一个画面突如其来出现在脑海之中。

那情景，恰恰是小颖在沙野中踽踽独行的模样！

招秀全身都开始震颤。

小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不是要回扶风山去了吗？

她怎么会进沙野？

她要去做什么，她要走到哪里去？

心脏如锥刺，呼吸迫切得像是有千钧之力压在肺部，招秀的脑袋嗡嗡直响，手上维持的刀势开始不稳，她竭力想要集中注意，却被脑海中那画面轻而易举刺痛了胸膛。

不要再往前了不要再走了！

她拼命地在心里大喊着。

回去！回去！！

很快就有另一段信息凭空出现。

原来小颖是去弥补自己的错误即便她的身体离开沙野，沙野却死死拉扯着她的精神，以至于她发起高烧；她的精神就此意外与沙野濒死残剩的意志融合在一起，有了影响现实的能力，她帮助了招秀，以至于招秀误以为沙野还留存有一定的灵性，作出了错误的抉择。

小颖要去献祭自己，成为沙野的灵性，弥补这些错误。

招秀目眦尽裂，没有斟酌，没有怀疑，她甚至没有思考这些信息都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降临到她脑海里，手一转，收回将那撑着天灾的刀魄。

在决堤的暴雨如洪流般自天儿降时，她毫不犹豫再度用自己的本命刀刺穿眉心。

她没法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