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先天。”
她当然知道境界突破的好处!
先天之力疏通眼部绰绰有余,别说眼睛了,就算炼化全部五官都不在话下。
她本来确实有所机缘,离得先天境界或许并不远,可她在死地待太久,身体亏空严重,短时间内别想进阶。
这个方法不能用!
解东流应当熟悉她情况,为什么还故意提到这一点?
鉴于此人向来有的放矢的靠谱程度,她也没考虑他戏弄自己的可能,于是短暂的失语之后,又问道:“快、在、哪?”
难不成他再找一截天柱来?
解东流当然不可能凭空给她造个奇遇,但他给的答案居然与之相差无几。
他说:“双修。”
招秀一时失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以至于这个词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冲荡,她得强行把上涌的血气压下去,才舒缓呼吸。
她没恼,呆滞了片刻之后,真在考虑可行性。
不说对方提得一本正经,她现在还坐在人家大腿上心里过不去的芥蒂在当下的局面也变得苍白无力。
若说功利性,她连墨黎都忍了,为什么解东流就不行?
“已经有过经验,再联结并非难事。”解东流平静道,“而且,你刚用过善水经的法诀。”
招秀皱起眉头。
脑子能衡量优劣轻重,心脏却难以承受情绪的负压。
他也没逼着非要一个结果:“自己考虑。”
“我去去就回。”他说。
招秀抬头,先注意到的是被她忽视的狂乱剑啸小剑显然已是气疯的状态那一番横七竖八的交戈下来,木屋虽然没毁,但已有四面漏风之势。
她被揽着腰放回到床榻上,解东流起身,霎时就消失在她感知范围内。
剑与杀气齐齐追索而去,门窗被扇动的哗然声不绝如缕,整座屋子都像是要在这样的震动中坍塌。
屋内只剩自己一人。
招秀终于可以伸手,毫无阻隔地握住她的刀。
她慢慢摩挲逆旅黑色的刀鞘,指尖挪移的弧度,也像是心间正在丈量的痕迹。
想变强。
不顾一切变强。
说到底,她无法揣摩透的,还就是尊主的目的。
他究竟是为苍生,还是为成仙,究竟是为大义,还是为私利她哪怕追查至今,自认已经足够深入郁境本质,都没法解答这个问题如同看雾里花、水中月,那个她必须要仰望的存在,与这个凡尘俗世都始终隔着一层难以突破的界限。
招秀对于捉摸不透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报以警惕与忌惮,极少会主动引发矛盾冲突。
但是小颖如此惨烈的终局,叫她全部的忍耐就都堆到了极限,她什么答案都不想要了,她只想掀桌子。
无论尊主苦心孤诣的是什么局面,无论修道界顽固执着的是什么传承,无论祭天之后的郁境所维系的是什么天命,她全都不在乎了。
没有比现在的世道更坏的。
没有比现在的生民更苦的。
她现在就想掀开这一切的台面,看看被隐藏在底下的、将这个苦难畸形的世道维系下去的,究竟是什么因由!
问题是,她这么一只小小蝼蚁,还真的有从釜底抽去那添燃柴火的可能。
逆旅在她掌中挣鸣。
它与她心意相通,它能领会她的所思所想、所悟所求。
我不怕,她想着。
我不怕火。
我不怕粉身碎骨。
所以她需要突破,她需要先天之身,她要再度进入死地、无论是沙野还是大麒山,她要补全浩然诀。
她不怕她要让别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