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东流没有说话，就安静地拍着她的背。

她用手撑着他的肩，艰难地直起身来。

神识拟化的形态，并不会附带肉身的病态，所以她的“眼睛”能视物。

看了眼他近在咫尺的脸，又仿佛触电般扭开视线，结果就望见他立在山岛之上的身躯依然是轩傲沉静的姿态，只是闭着眼睛冷风吹拂氅衣道长的衣袍，黑礁石山，孤崖竦峙，整幕画面都有种画卷般的飘逸隽永。

视线再回转过来，看到彼此虚化的神识悬浮于空兰』生』整』理，就像是两只轻飘的风筝。

他几乎是将她托举在怀，力道并不大，或者说堪称轻柔，气息已经完全包裹住她，除了腰间缠绕的一片刀光，她所能感知到的全是他的气息。

招秀意识到，比起侵蚀，他更像是在以这种方式支撑她的神识，避免她碰碰就化散。

但从现实意义上来说他与她接触的本质，其实就是倾轧。

‘神识接触……怎么是这样子的？’她喃喃地问。

‘异体的内力会被排斥，’解东流说道，‘神识为什么不会？’

她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如果神识也会被排斥，那他是怎么抱住她的？

‘神识的强度取决了碰撞时的胜负，’他就像是猜到她的困惑一样，解释道，‘但你太脆弱了，反倒不易引起排斥。’

招秀理解，先天的境界，道途已经无比明确，如同神识这样寄蕴着丰富道韵的存在，彼此之间当然是不可能共处。

神识的碰撞，在那些先天看来，就跟开战没什么区别。

‘解东流！’她忽然唤道。

他端详了她一会儿，没等到后文，于是也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个人对视片刻，有一度谁都没有说话。

‘放开我吧。’她低低道。

解东流摩挲了一下她的发，无声地思索片刻，忽然垂眸，又低下了头。

‘不’她转不开头，被按着背再度靠近他，手臂环在他肩上，口鼻之间都是雪松的香味，摆脱不得，‘你先……听……解东……’

这一回他吻得极深，动作缓慢却又缠绵悱恻。

本该相互排斥的对抗，在处在绝对弱势的时候，给予她的只有战栗。

她浑身软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解……东流……’

心跳鼓动的声音像是能将她自己的耳膜都给震破，她在被拥吻的间隙，断断续续地说：‘这算……什么……’

‘你最好，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招秀上气不接下气。

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碎裂开。

他搂着她，硬是细细吻完，才放开唇舌，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平复呼吸。

“江秀。”他低低唤了个名字。

招秀腰板僵直，如同被万钧雷霆击中，浑身一动都不能动。

脑子是空白的，心脏在狂躁不安。

她怎么可能会听到这样一个词？

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要听这么个词？

“你说……什么？”她喘息的声音近乎空芒，自己听不见，却又觉出一种震耳欲聋的意味。

“我见过你。”他说。

第0296章 东流

她竭力抓住他的衣袍：‘你一直记得？’

解东流看着她，目光平和又静寂得太过，像是古井无波，却又藏着某种深谧的暗流：‘我已经记起了很多东西。’

这即是说，他曾经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果然曾经忘记过？

‘什么？’招秀追问。

解东流慢慢地拍了拍她的背，似有安抚之意：‘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