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温热的血肉与体表手指皮肤近距离相贴的时候,产生体温的差异,所以就有了隐约的凉意。
心脏并没有被刺破,强健的肌肉在异物入体的瞬间已经本能地紧绷起来,拒绝异物扎得更深。
墨黎睁大双眼,脑袋有些混乱。
这不至于吧……哦,也许真的是很恼了。
她对她弟弟妹妹讳莫如深,正是因为死地埋葬了一切,所以她听不得有人叫她“姐姐”他乱问问题,问到她痛处了。
恼也是应该的。
短暂的困惑之后,他看着刺进胸口的手指,又看她面无表情拔出了手指。
气到这份上,他都有些忐忑起来。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示弱认错。
“我错了!你别生气!”刚开了口,急忙又改道,“不过生气也没关系……别气坏了……要不我散掉内力,你再来一次?”
他可怜兮兮地说:“要捅心脏得再往左偏一些……”
“你手疼不疼啊?”
招秀紧抿着嘴唇,没再伸手,但坐起身的第一时间,反手就摸出了枕下的利器那是她的悬刃!
这动作太快也太狠厉,墨黎不是说无法闪避,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刀捅进自己心脏。
穿胸而过。
此间过分寂静,以至于利刃破开血肉的摩擦声都清晰可辨。
血花随着刃尖入肉而溅开,零零散散撒在周身因为失去生气滋润而微微干瘪的鲜花上面,墨黎瞳孔收缩,条件反射抓住了她握刀的手,有些迷茫她怎么真下手啊。
僵持了瞬息,忽然就兴奋起来了。
“你真要杀我?”他喘了口气,眼睛带着亮光,“真好啊能下得了手。”
“你如果杀了我……”
他居然还在笑:“那就永远别想忘记我了。”
招秀面情冰冷而讥讽,想要拔出悬刃,但是手背上覆着他的手他用染血的手指挤入她握刀的指缝间,硬生生与她十指相扣。
“也没有想象中的疼啊……”他笑吟吟的,冰玉雕琢的一张脸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柔和一些,但隐约掺杂的狂热与满足,却叫那种柔和显现出近乎于扭曲的意味。
“现在消气了吗?”他说,“想再来几刀吗?”
“都可以哦。”
“疯子!”她骂道。
“我不疯哦,”他一边咳嗽一边道,“只是有一点点……偏执而已。”
喉咙里咯了些血,那是肺叶一同被捅破的征兆。
可就算是这么模样,他仍旧笑着,还想去亲亲她的脸。
刚垂了眸却又停下来,似乎有什么犹豫之处。
一走神,就没注意,被她逃脱桎梏抽出手,顺势拔出了悬刃。
墨黎闷哼一声,皱起眉。
刀刃离体的力道,将伤口重新切割,血液喷射在他的胸膛上,甚至伴着刀尖撇开的弧度,甩到了他的脸上。
血水在冰玉的脸上滑落。
他慢慢眨了眨眼,忽然遗憾道:“幻境啊?”
他叹息:“是吧?”
“吧”字微微上翘的尾音还未落下,他已经暴起,弯折“招秀”的手臂,虎口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卡在床榻上。
方才坦然接受的态度与此刻杀气凛然的模样截然不同。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这就过分了吧。”
“你借招秀的脸孔来杀我,”他歪着头说道,“是想杀人诛心啊。”
他是真的在为刺伤他的居然不是招秀本人而可惜!
“有病!”床上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人嫌恶道。
整个世界都像是在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