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还在想,头顶地表的那条裂隙那么小,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空洞如若这是真的,岂不是说明当年北方天柱所立的山宇底下,这地脉深处,已经完全是死地的根基?
不可能吧。
头顶这座山的主脉之上杵着一座千年寺庙啊!
这说不通吧?
后来又想,如果这个空间是假的,那不是相当于幻境般的所在?
就算不是幻境造成的扭曲,也是种特殊力量引起的感知异化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他的五感已经混乱了。
周遭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在他的感知中已经越来越清晰。
当他可以清晰看到影子有了实体变作干尸,清晰看到干尸身后有了背景,他就知道完了。
别说幻境了,幻觉对他来说就是死穴。
这东西一旦突破他感知的限阈,进入他的思维,那他就别想再区分出真实与虚假。
姬胜雪终于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小师弟正蹲在那,笑盈盈地跟空气说话。
“你是这么死的啊,”他惋惜道,“这可太惨了吧。”
“怪不得只剩半个身子了,活生生被吃成个骨架啊,真惨。”
他说:“哦不,我的血肉不能给你,我是活人啊,活的,生死有别,我割下来给都填不上去……”
姬胜雪惯常淡漠的脸都给僵了一瞬,身后细剑瞬间出鞘,握着剑柄一震剑身。
剑在铮鸣中带着一道剑光倏忽射去。
墨黎几乎是条件反射向后一倒,反手撑在地上闪过厉芒,旋即借力弹射而起,一边戒备一边回头看。
视线扫过来见到人,他先是一愣:“大师兄啊。”
冰雕玉琢的精致脸蛋还没重新扬起笑,他的眼光又偏了,转向右边的空气,还作出了一边后退一边道歉的姿势:“对不住对不起,差点踩到你们了……”
他低头看着脚下:“恭喜恭喜,这是要嫁到哪去啊?”
“另一个山头,这路可有点远呐。”
“哦还是个鼠大王?看来是高嫁了……”
姬胜雪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都是在说什么鬼话!
脸上霜色深得都像是要凝结,上去就是一剑。
墨黎脑子不清醒,身体警觉的本能还在。
闪身的同时探手捉剑,手刚探出整个人就是个哆嗦。
极寒顺着剑尖扑面而来,血肉都像是要被冻结一样。
墨黎眨了眨眼:“大师兄哦……”
姬胜雪收剑,抬手冲着人脑袋就是一巴掌。
墨黎不躲不闪挨了这巴掌,脑袋一偏,反倒是笑起来:“好疼。”
“清醒了吗?”
墨黎缩回手,发现连指尖都已经结了层冰霜,一边甩手一边嘟哝:“……我一直清醒着。”
姬胜雪拧了拧眉:“又混淆了?”
墨黎看看他,又看看周围,视线极其轻快地扫了一圈:“啊……是吧,虽然乱七八糟,但在我看来,什么都是真的。”
意思是说,在他眼中,大师兄是真的,那些奇诡混乱之物,也是真的。
这就不能单纯用“混淆”来定义了,在此刻的他这里,真实与虚幻压根就没有边界了。
姬胜雪没多说话,没用。
只要不离开这个地界,他感官的异化会始终存在,不管是这地界本就存在的,还是他脑子自己添补的,不管有多匪夷所思,不可理喻。
墨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已经竭力克制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大师兄身上了,然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唔,你受伤了?”
惯常一丝不苟的青衣,但凡有些破损,就显得分外鲜明。
“与善伽交的手。”姬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