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山与延地之下的地脉,没有山灵。”简锐意说,“或者很久以前有,但已经溃散得不成形了。”
他挥袖,就像是从大浪中捞出一把沙砾,飘逸的袖上无数璀璨的光色绽开又闪逝,这叫他整个人都在光带中明灭。
“灵性散得如此细碎,”他有些嫌弃,“没有消失,全是地气之功。”
地脉之中涵养的元气,就是地气。
扶风山确实还活着,但山没有灵,不像是悬断山脉,不仅有山神,还孕育出了无数的山灵。
简锐意转身看后面的人:“你到底想找什么?”
招秀皱着眉。
他们踏着浊流前行,光点有多有少,元气有厚有薄。
她终于开了口:“地下没有什么异样吗?”
然后她又问:“还能往更深的地方……看一看吗?”
如果没有异样,那么延地区别于别处的原因在哪里?
延地神像断了手的原因又在哪里?
招秀有些微妙的紧张。
她仰头看简锐意。
苍白俊美如刀锋般锐利的男人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理由。”
两个三⑨凌㈠㈢⑶㈦1㈣人僵持了片刻。
招秀有很多理由可以说,而且都有道理,但她知道那些都并非主因她真正想窥知的,是埋藏极深的隐秘。
“大麒山是忽然变成死地的,”她忽然道,“没有任何预兆。”
简锐意的瞳孔都紧缩起来,完全没料想到她会说起大麒山!
“天灾没有那么大的威力,经年累月的天灾磋磨或许能造就死地,但我调查了很久,得到的认知都是,死地不可能忽然降临。”
“……我想知道,”她说,“一座山忽然变成死地的缘由会是什么。”
简锐意沉吟:“那与延地有什么关系?”
招秀道:“神像断了掌,摔落的是鸠杖。鸠杖是长寿之意。”
“山失寿,地有终,”她深吸一口气,“我本来想看看地下的龙脉,确定它的受损情况,可是这底下根本没有山灵。”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不要怀疑一个祀者的直觉。”
简锐意被她的话激得汗毛倒竖。
她不是单纯的祀者,她是祀者之首,是云台之主!
她所说的话……也就是说,延地有成为死地的可能?
然后招秀再度抬眸,那双灵秀的眼瞳有微妙的迟疑:“你的伤……”
没等她说完,简锐意一扯手,招秀被腕上无形的牵引力拉得向前踉跄了两步,直直撞进他怀中。
他揽住她的腰,语气还很坏:“抱着,别动。”
招秀眨了眨眼,也不扭捏,踮起脚攀住他的肩。
他另一只手一抬,头顶的扇子出现在他指间。
白纸扇张开,拢住了招秀的背。
她大半个身体都被裹起来。
清晰的下沉的知觉。
隐约中,她似乎又看到神像的影子,虚幻的光影像垂直落下的河流一般,周身的一切都像是恢复实质,四面八方的力量都好像在向他们倾轧。
“别松手。”简锐意说。
他打开扇子,放开她,只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下走。
无数线条自他身上游离开,钻入幽深而浑浊的地界,他的身影在她视野中都好像若隐若现。
招秀觉得自己也好像要散掉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神识,无论是思维还是五感。
这不是她能够承受的环境。
“简锐意……”她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嘘。”他说。
招秀勉强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