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杨府秦氏,秦铮?”招秀又问了一遍。
他点了点头,似乎证明了身份般悄悄松了口气:“正是在下。”
他将拿着竹简的手向内,两手交叠与身齐平,向她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见过掌教。”
招秀人都麻了一瞬,心脏还因为危机处境还紧张着,眼前人的举动却又叫她产生莫名岁月静好之感。
两者之间的矛盾给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无奈松开抓刀的手,同样拱手作揖:“见过秦夫子。”
中州富饶,以城池州府划界。
甘杨府文风极盛,秦氏又是其中佼佼,光是秦氏藏书楼典藏的八万多册书籍就足够为人称道。
招秀知道秦铮为人并不稀奇事实上还可谓是神交已久。
她在东域开儒教立书院,主持整理与编修的典籍不计其数,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秦家提供,而秦铮本人更是帮助编纂修订了四部重要经书典籍与众多讲义。
两人虽然从未见过,但论起渊源,颇深。
招秀勉强回完礼,立刻起身:“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铮刚刚的点亮的眸子又暗下去,那种沉静的忧郁又一点一点漫上他的脸颊。
“掌教见笑,”他说道,“事情的起因是,在下与韩兄应聂兄所邀,沿九怀江一路东去,前往聂兄老家云鹤湖游览……只是路遇妖邪。”
艰难地吐出“妖邪”两字,他苦笑道:“韩兄聂兄不幸殒命,在下得九怀江庇佑,暂且留得一命,也与活死人无异……”
招秀绷着脸。
一时竟不知道该吐槽云鹤湖与“聂兄”,还是该惊叹“九怀江庇佑”。
她很难说服自己这也是巧合!
琼岛陷落,聂风清是岛上唯一的遗孤,可聂氏散落在外的并不只止这一岛的人,他所谓的“聂兄”大概正是聂氏子,但其意外死去……这真的是巧合?
还是说,孤克刑杀的命数起了效果,聂风清的亲人注定会死绝?
至于“九怀江庇佑”,联想到那大黑鱼,好像也情有可原。
“他太强大,我并……”秦铮刚开了口,忽然脸上出现清晰可见的慌乱与惊惧。
他几乎飞奔地跑过去,试图抓住招秀的手后者意识到什么,主动把手探过去。
就在两手交握的刹那,梦境又被撕裂了。
狠戾之势叫整个世界天昏地暗。
招秀意识到,刚才秦铮打破了“祸”的梦境,现在对方又打破了秦铮构建的梦。
这两者的意志正在彼此撕扯着掌控权。
很快她的意识又陷下去。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从晕眩中再挣脱出来。
未过多久,她的思维连同身体都跌落在一个怀抱中对方被她砸得剧烈咳嗽起来。
招秀睁眼,条件反射从他身上起来,免得把他给压坏了。
她按捺住在梦境内快速转移的不适,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书房。
秦铮脸色苍白,披着大氅,头上都还绑着防风邪的白色额带,一副病弱的模样。
他名铮,字子晦铮本有光亮耀眼之意,估计是长辈怕他压不住这个名,于是取字“子晦”来互补。
对上招秀的视线,他一边低低咳嗽,一边艰难地解释:“在下年少体弱,多于内院书斋养病……这里,也算是熟悉之地。”
他有些不安地瞅着招秀,似乎怕着她看不起。
招秀只问:“你能主动构建梦境吗?”
秦铮摇头:“是鱼鱼……借助祂的力量,才能将在下最熟悉最深刻的记忆活化为屏障,拦阻那个人……”
他忧心忡忡,似乎还有些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