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院子,实在太久没人住了,一时半刻拾掇不出来。招待不周,还请苏先生见谅。”

“此处极好。”我一脸状似寻常,转身向他一拱手,“多谢这位小师兄。”

少年却脸一红,急忙摆手:“可不敢让先生叫小师兄,您……您可是前辈,跟师父一样,叫我严峥便可。”

我这身子的原主,原来不过是俗界的散修,可万万担不上“前辈”二字。只是,我体内有妖丹,现在的实力已远在结丹修士之上。

若只论修为,他称我一声前辈,亦不算唐突。于是,我便应了他。

严峥道:“我就先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吩咐我或其他师弟皆可。”

我目送他离去。待少年走远,我才推开门进去。

薄尘飘扬,我驾轻就熟地找到根蜡烛,将它给点上。我就着这微弱的火光,静静地环视着此处

这儿,是谢天澜曾经的居所。

屋里的摆设依然和当年一样,甚至,连桌案排列的书籍,顺序也不曾乱过。这里的一切皆有条不紊,就好像这儿的主人,不要过多久还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走到案前,在浑黄的烛火里,好似看见了一道重影。

我重活至今,日日夜夜,旧影交错。

那是年少的我,正坐在案桌子前,低着头忙忙碌碌地临着一张字帖,座旁则站着个男人,负着双手,嘴角微微含笑。

我儿时被生娘一个人丢在山里头多年,莫说四书五经,我连字都不会写几个。谢天澜知道以后,当年身为一峰之主的他,每日都会拿出一两个时辰,守着我读书练字,足有一年,风雨不改。

谢天澜曾是这世间对慕青峰最好的人,却也害了慕青峰一生。

我曾恨他恨得欲食其骨肉,可一直到他魂飞魄散,我心头的那些恨,也如洒落于眼前的尘埃。浮浮沉沉,似存在,似消散。

我不知坐了有多久,直到叩门声响起来。原来,天已经亮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后传进来:“苏先生,我将水盆和早膳放在这儿了。”

我起来洗漱,跟着便推门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