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他。我不知道此下我心里的这种感觉,究竟算什么。我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的心愿。

我不能轻易答应他。

“如果你下一次还能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我强忍着眼睛的酸涩,呢喃般地轻语道,“贺兰芝,到时候你一定要记住,你欠了谁一命。”

“好。”贺兰芝点点头,我从未见过笑得比他更温柔的人,他昏迷之前对我说,“贺兰芝发誓……此生,决不辜负。”

贺兰芝这一昏睡,到天黑都没再睁开过眼睛。那时候,他的周身,已经有死气萦绕,连我都这点修为的瞧出来了,至多不过三天以内的事情了。

他沉睡过去以后,我又成了一个人,没有人和我说话,也再没有人会对我笑了。我以前从不知道,原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居然会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在那短短几个时辰里,我却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

我一脸木然地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看了一整天。奇怪的是,我却觉得好像怎么都看不够,我不禁探出手,掌心轻柔地抚着他的脸庞。与其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我宁可他还是当日那个清贵自傲的少宗主,任他是看不起妖族也好,嫌恶我也好……我都不想让他死。

我记得我娘修炼的那些功法里头,除了双修之外,还有一个炉鼎大法。我天生过目不忘,只粗略地看过几眼,就已经记住了所有的要领。犹记得那本书第一页上的一行字写道:为炉鼎者,至低至贱。

这句话,实是告诫修炼此功之人,不可对炉鼎产生情感。这世间所有的功法,都要付出代价,一旦做了炉鼎,那个人就会成为一个器物,耗损自己的生气和寿元,为他人续命。炉鼎大法对人而言,极是阴损,偏偏有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将魅妖当成下贱的器具,可是,他们想将我们用完了就扔,就不知魅妖的身子,是这世间最难解的情毒。可不管怎么样,最惨的,依然还是做了炉鼎的人。

我思量了很久。我这身修为,得来不易,先前慕无尘毁了我的剑灵,我的修行之路更是举步艰难,都快两年了,我还停留在结丹后期,迟迟没能突破。后来我才知道,对魅妖来说,双修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惜,我一直在走着弯路,这才比他人都缓慢。

若是我做了贺兰芝的炉鼎,恐怕我这两年的努力,又是白费工夫,甚至连修为都会倒退。然而,在钟意的人和自身的修行之间,最终,我选择了前者。

朦胧晦暗的烛光下,我一件件地褪去自己的衣服。那时候的我,只经历过一回情事,并且那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混乱而又痛苦的

第一回,我亦不曾去细细地回忆过。我慢慢来到床上,跨过贺兰芝的身前,两手支在他的两侧,就这么撑在他的身上。

我很迷茫,也很紧张。可我的身子很热,甚至比媚骨发作的时候,还要滚烫无数倍。我面对着昏迷不醒的贺兰芝,好像摆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物价的宝物,我不知该怎么对他,不知该如何让他好起来,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做,他才会觉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