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格一向如此，火气上头时只顾自己发泄爽了，从不管旁人如何受伤。

若今天站在对面的是谢怀瑾，他有谢行莺离不开他的底气，仍由她闹，等她冷静了再说，若是沈弋，有足够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可以很好消化。

可是陈麒山什么都没有，他只能惶恐地央求。

明明无辜，却接二连三地道歉，卑微到了尘埃里，“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对不起，大小姐你原谅我，我下次不会了......”

谢行莺将脸埋回去，捂住耳朵，尖声跳脚，“我不要听，你滚啊！”

沈弋指节插进她卷发，抬高下颌，睨着对面晦暗无光的眼睛，嘴角上勾，“不送，”贲张肌肉的手将门哐当甩上。

托抱着大小姐走回床边，她却不许他上床，手脚并用着踹他：“你也滚！”

沈弋弯下腰，手撑着床铺，狭长的漆眼压下去，比陈麒山瞧着还无辜，“大小姐，我也做错了吗。”

谢行莺哼了声，抓起月亮玩偶砸他脸上，努嘴瞪视：“我还记着你帮曲折玉害我的事呢，才不会原谅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真假千金的事，先有因后有果，沈弋即便从中推动了，按理来说，也算不得害她。

可谢行莺认定了背叛，拳头流星似得落在他胸膛，好一顿拳打脚踢，沈弋怕她伤到自己，连声退步，“好好好，我走，那大小姐今晚一个人在卧室休息，我去客厅。”

他直起身，手放在了房间开关上，语气无奈，谢行莺惊了一跳，赶忙又爬起来抱住他胳膊，“不许关灯！”

恐怖视频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挥散不去，一想起最后那句“我在你身后”，她鸡皮疙瘩都窜上后背，头皮发麻，“你......”

“你......”谢行莺结巴着，无助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床头的长椅上，指着它命令，“你今晚就坐在这！”

沈弋顺着她视线望去，好笑挑眉，“我坐着睡？”嘴上反问，身体却主动坐下。

谢行莺撅嘴吹了下刘海，卧倒趴在枕头间，将被子拉到头顶，闷声闷气道：“哼，你想得美，你不许睡，今晚就看着......看着房间里有没有怪东西......”

伸出被子的小手摸索两下，摸到月亮一角，不安攥紧了。

先前两人同居，沈弋就注意到她喜欢趴着睡，像只乖乖的小动物，初时只觉可爱，后来才了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包括她习惯性戳戳点点，这些身体接触的小动作，都是幼时秩序敏感期被忽视导致的，不由心生怜惜，愧疚也冒了出来。

掌心温柔包裹住她捏着玩偶的手，沈弋俯身，脑袋轻轻靠在被面上，小声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晚安。”

他手掌粗粝，滚烫的温度似乎也传染了她，谢行莺脸颊蓦地生热，盯着被子发呆，心头空茫茫的，忘记了将手抽出。

她其实不困的。

可是......

在沈弋轻缓的抚拍节奏下，困意竟真的来袭，她打了个哈欠，昏沉地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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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弋果真一直守着她，看见握着玩偶的手指松开，知道大小姐睡着了，小心将被子朝下拉了拉，露出她脑袋。

又拿出暖黄的小夜灯，放在床头，轻啄一口软糯的侧脸。

他起身抻了个懒腰，正打算去洗把脸，路过客厅，听见了外面传来狗叫声，漆眼微微眯起。

拉开门，夜风灌入，陈麒山仍旧站在树下，身上游走着婆娑树影，一动不动，像座没有血肉的雕塑。

陈麒山也变成流浪狗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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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月亮不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