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画舫的舫主,不是陆延礼。”

“不管他是不是,你都不要动他。” 江奉恩又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你答应我。”

半响,陆岱景才应:“好。”

第二日江奉恩派人跟踪了陆延礼。许是这几日才到的怃阳,出门时只带了两位侍仆,只是与怃阳城内的一酒商吃了饭。与那些到怃阳经商的人并无不同。

待他吃过饭后,江奉恩便亲自去跟他,他的腿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伤,那日看他坐着的样子觉得与常人无异,但今日走了这么久却是一直坐在轮车上没动,指挥着身后的侍仆推着他走,在街上十分显眼。

江奉恩不远不近地随在他身后。

途径一处茶室,他扭头对身侧的下人说了什么,其中一位侍仆便推他入店,另一位侍仆则是转身朝着江奉恩走来。

“我家主人请您进去喝一盏茶。”

江奉恩抿了抿嘴进了茶间。

这地方人不多,江奉恩进去的时候陆延礼正垂着眼给自己倒茶,听见动静也没有抬头。

“坐吧。”

江奉恩顿了顿,在他对面坐下。

他没给江奉恩上茶,嘴角仍是挂着浅笑,自顾自地品了品茶香,才缓缓开口道:“公子跟了一路,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延礼挥了挥手屏退下人。

“现在没人了。说吧。”

江奉恩当然是没什么要紧事的,他仅仅是想看看陆延礼,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但此刻陆延礼叫下人出去,还问出这番话,分明是故意给他难堪。

江奉恩皱了皱眉,却还是开口:“敢问楚公子……可还记得三年前的事?”

他头也不抬,“我家世代经商,我也一直随着父亲四处走动,要说三年前……那时我在苾城。近些年有不少人迁居过去,我便想着在那边开一个酒肆。”

他说得事无巨细,若不是真正经历过的事是不可能记得如此清楚,江奉恩愣了愣,既然如此,那他便不会是陆延礼。可世间真有这么像的人吗?

“莫不是公子在那儿见过我?”

“……应是没有的。”

男人点点头,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江奉恩听见动静抬头看他,却见男人面上伪装的笑意也彻底褪下,冷冰冰地瞧着他,江奉恩忽地心里一激灵。随后他听到男人开口:“公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满意了?”

“什么?”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旧人,你这般死缠烂打叫我实在烦扰。你也是有家室之人,还是安分守己些的好。”

“若再这般纠缠,我便不会再留什么情面。”

江奉恩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见男人不耐地皱着眉,堵在喉中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反而是这样一来,江奉恩确定了他真是陆延礼。

方才那样的眼神他可再熟悉不过,不耐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就连喝茶的动作……世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如此之像的人。他不明白陆延礼为何撒谎,或许是他真的忘记了。

但江奉恩却没再说其他,陆延礼还活着,腿脚虽受了伤,但最起码过得很不错。于是他站起身道:“楚公子多虑了,先前是我认错了人,如今既已看清,今后便不会再有纠缠。”

说罢,他忽然叫了店小二,“上一壶碧螺春。”

见男人愣住,江奉恩朝他微微作揖,“这茶算我的,就当赔罪。楚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不知为何,听到男人说“就此别过”时,楚昭辞心头突然生出苦意,他握拳抵在胸口,皱着眉看向男人给他点的茶水。这碧螺春是他惯爱喝的茶,或许那人先前真与他相识……

但也不至于冒险与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