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实在不大好。
夏知唯唯诺诺,"……昨天,昨天有哥哥,来家里玩。"
他小声说:“在,招待哥哥。”
高颂寒紧紧抿唇,盯着夏知,半晌扯出了一个凉薄的笑:“什么哥哥,要只只数学作业都不做,还特地招待。”
【特地招待】四个字,甚至加了重音。
夏知更紧张了,他小手都绞红了,低着头,"嗯,嗯,那个哥哥,发烧了,只只,只只送他去,去诊所……只只很担心。"
“我也很担心。”高颂寒翻开他的卷子,淡淡说:“只只这次只考了二十分。还是没有及格。”
高颂寒转头盯着他,说:“如果你不想学,那就算了。"
高颂寒说完,开始板着小脸收拾自己的小书包。
夏知看出来高颂寒很生气了,他不知所措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高颂寒收拾,心里很慌。
房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只有卷子和书被放进书包里的声音。
高颂寒一直没说话,房间的气压越来越低。高颂寒余光瞥见小孩低着头,绞着小手。
就在高颂寒觉得他不会再等来小孩回话,他皱眉思索要不要找个借口停下的时候
红红的小手忽而用力攥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不要走!”
小孩抬起头,他好像真的恨慌张,脸颊红红的,眼里水汪汪地,语调哽咽着抽泣说,“只只,只只不是故意不写数学题的,高颂寒哥哥……呜呜呜,哥哥,哥哥不要生气。”
"对不起,高颂寒哥哥,只只会努力学习的……高颂寒哥哥不要走……”
高颂寒收拾书包的手骤然一僵。
实际上他料想过很多情况,比如小孩会一直沉默不讲话,比如小孩会因为害怕妈妈的鸡毛掸子而不大情愿的挽留他,亦或者立刻很慌张的表忠心说以后都会好好学习之类他设想过太多太多,但他从未料想到夏知会为此而哭,以至于这件事猝不及防发生的时候,他的大脑倏忽间只有了一片空白。
夏知再也不会真情实感的握住高颂寒的手了。
这像一种习惯性认知,甚至无限接近于一种习得性无助。
他从没料想过自己可以在夏知心里很重要。重要到夏知会为他掉下哪怕一滴的眼泪。夏知总是很厌烦高颂寒的关心,他认为那不是爱,而是一种无孔不入的控制,他总是歇斯底里的想要逃脱,却又被他设下的罗网死死控制。命运可笑,他们竟如愿以偿般一步一步踏入彼此料想的扭曲境地。
可是高颂寒原来也没想这样的,他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那件事发生的是那样突然,那样突然,突然到就像小孩此时落下的眼泪,突然的就令他想起上辈子上辈子,他甚至未曾来及向那个少年告别,只忆起隐没书架的厚厚诗集里他曾用钢笔记下的无数蓝色的z,每一个z旁边的诗行都是他的妻子,他的爱情,可它们就这样沉默而无声的死在了浩如烟海的干枯字母里,他们的故事就这样潦草结尾,又被喧嚣的世间尘埃埋没,他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表明自己的愧疚歉意与绝望,他再也不会有可能原谅体谅他隐忍的痛苦与不幸,他们的爱情虽然波澜起伏,但破镜犹能重圆,覆水犹有润土,可死亡的不幸却最为残忍,这意味着无论是破镜还是覆水,从那一刻起,世间物是人非,有人一去不返,而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度过余生了。
如果知道夏知会因此哭泣,他绝对不会讲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令他落了难过的泪,伤了他年幼的心。
夏知正难受哭着,下一秒,他被高颂寒用力抱住了。
他感觉这个比他高一头的哥哥,很用力很用力地,颤抖地抱着他,明明害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