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给你的不要命留个纪念。”方悦把照片举到万林生眼前,“再来一次,这花我直接给你放后山上去。”
“我……”万林生瞥了眼方悦,把“操”字憋在了嘴里,看着自己的照片,吐出一口气,“真他妈丑啊……”
“就划了个口子,至于把头发全给我剃了吗?”明知道脑袋上没了头发,但视觉冲击比想象中来得还是要大,“就不能只剃伤口那一片?”
“哎呀!你这出发点很奇怪啊。”方悦把照片放大,“你要不要仔细看看你这脸,还顾得上有头发没头发呢?”
万林生颧骨和眼角都青肿着,脑门跟被砂纸刮过一样,消过毒后,用纱布贴着。
看着着实惨。
“对了!”方悦把手机递给陈海聪,“你俩电话一个没人接,一个关机,小慧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快给回一个吧。”
估计万林生有阵子去不了店里,陈海聪实话实说,只告诉小慧谁也不许往医院跑,让万林生安安静静养几天再说。
小慧放下手机,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旁边刚帮她搬了几箱饮料和啤酒放到冷柜里现在门神一样守着她在边上坐着的蒋立伟:“东桥哥……忙着呢?”
“啊?”蒋立伟也眨巴眨巴眼,“啊,忙着呢啊,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正跟客户打电话呢,现在可能已经到超市了吧。”
明白了,什么都不知道。
“海聪哥怎么说?两个老板随意旷工。”蒋立伟偷摸勾起小慧的小拇指,“把你累坏了我找他俩算账去!”
可别了,再算就该往死里整了。
小慧被叫走,半天没回来,蒋立伟还有事,准备告诉小慧一声也走了。
刚站起来,小慧放在里边的手机响了几声,方悦发来的,前两张是图片,蒋立伟本来没在意,抻了两下因为出汗贴在肩上的衣服,一抬头扫到后边一句话:看看你万哥的惨样。
万林生住的是二人间,斜对着护士站,陈海聪按了好几下呼叫器,也没有护士过来,旁边病床的大哥住的时间长,说那个万林生住进来之前就坏了。
眼看着点滴的药水就要见底了,陈海聪板着脸说我要去投诉,刚在护士站前站定,看见累得一脸疲惫的护士姐姐就开始打怵,轻声细语地说麻烦您去把25床的液拔一下。
方悦买的花放在了桌子拐角,后面有两块直角挡板,刚好能挡住花瓶不被碰倒。护士们没时间修剪花枝,就直接插在花瓶里,很大一把,把另外那边弯着腰的人挡了个严实。
“海聪!”听见声音,张东桥从花丛里直起身。
“你们认识啊?”张东桥对面的护士说,“那正好,让他带你去,25床是吧?”
“嗯,对,是。”张东桥跟护士说,“谢谢。”
陈海聪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张东桥。
他理智上非常清楚,两个人被迫分手,张东桥也许比万林生更痛苦,但情感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万林生,他不由自主就把排解自己愤怒情绪的出口指向张东桥。他知道这么做没有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
“你怎么来了?”陈海聪在心里骂了小慧一句叛徒,“回去吧,你俩现在见面,不合适。”
“我想看看他。”张东桥看了眼病房贴的床号,他们正对着的是23-24,循着往前看,25-26就在前面一间,“我就看一眼,行吗,海聪?”
陈海聪插在兜里的手捏了捏烟盒,转身往公共卫生间走过去。
张东桥进来的时候,方悦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撑着下巴,靠在万林生枕头旁边,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电视剧。
输了太多液,手酸酸胀胀不舒服,护士拔了药水后,万林生把手臂竖在身侧,一张一合地活动埋着留置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