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呢?”万林生踢了一下椅子腿,“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这人今天又穿了身新衣服,黑T恤外面罩着件一只袖子上绣了苍鹰翅膀的黑色衬衣,下边是灰白色的宽松长裤,脚踩黑色高帮板鞋。
“又换风格了啊?”陈海聪眨眨眼,不动声色往万林生身边凑,假装鼻子不舒服深吸了几口气,除了若有似无的洗衣液味道,什么也没闻出来。
“怎么昨天回去那么早,今天还来这么晚?”陈海聪想起乱哄哄的小半天就来气,“不想管了趁早说话,我再雇个人,你就回家躺着等分钱就完了!”
“没不管。”万林生赔着笑脸,“你回家吧,今天我盯着。”
“昨天干吗去了?”陈海聪想听听他怎么说。
“回家睡觉了呗,我能干吗去?”万林生抬手刮了几下脖子,刮完又摩擦着鼻子下沿。
撒谎撒得一点都不明显呢。
“以后不许早走了,想睡休息室里睡去。”陈海聪白了他一眼,“一天天的快把我累死了。”
林玉娟做了一阵子复健,左手慢慢能动了,当初医生说她恢复到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这么快就能见到效果,万林生还是挺意外的。
他找人寻么了几个被盘过的铁核桃,让林玉娟攥在手里活动筋骨。
“这两个都不满意也没关系。”林玉娟缓慢地转着核桃,手指不灵活,没办法连续转,不时停下来休息会儿再继续,“咱们家人多,谁还不认识几个姑娘?”
“再跟我和你爸的朋友老同事打听打听,总有能让你看上的。”林玉娟坐在轮椅上看着铺床单的万林生,“也别太挑了,其实上个月你见那姑娘我就觉得挺好……”
“妈。”万林生拿着换下来的床单,在手里揉了几把,“我不……”
“光你觉得好不行啊。”万卫东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看了万林生一眼,笑着跟林玉娟说,“那得林子乐意才行,没关系,他老姑说她那儿还好几个合适的呢。”
卫生间里,万林生耳边是不停旋转的洗衣机嗡嗡声,他不明白林玉娟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把他往死胡同里推,自从知道他的性向后,善良的妈妈变成了只认一条死理的偏执狂。
他开始疑惑,长辈的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全都要尊重吗?
“万老板!”
万林生正闷头趴在服务台上往笔记本上写采购清单,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过头:“沈老师?你来了啊。”
“是啊,有日子没来了。”沈媛媛往后指着靠窗的一桌人,“带我朋友过来聚聚。”
万林生抬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放下手后问:“人还没来齐吧?”
“别提了。”沈媛媛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那俩人分了,秦秦都快崩溃了,我们带他出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秦秦叫秦励飞,沈媛媛的那两个同性恋人朋友之一。
秦秦是沈媛媛他们一帮人对他的昵称,本人跟小名毫无关系,皮肤黝黑,不拘小节。
万林生点点头没多问。
不被至亲认可,没有法律约束,同性间的感情大多不能从一而终。
他清醒的知道这一点,三十年的人生里,想让他紧紧抓在手里的只有一个张东桥。
万林生不想探究别人的私事,挡不住沈媛媛哀叹:“小松架不住家里压力,结婚去了。”
“结婚?”万林生很意外,“他俩不是早就跟家里公开了吗?”
林玉娟和万卫东难道不知道吗,谁比谁好到哪里去了?
“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他爸爸恨不得杀了他,小松受不住了。”沈媛媛说,“他爸的企业在当地挺有名的,找了个女孩,见了几次面,就定下婚期了。”